孟信瑞哦了声:“温哥是说过给我买了特产。”
    他抬手去接,谢由的手却往后缩了缩。
    孟信瑞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到他抓住包装袋,清晰地感受到谢由没有撒手,这才确定谢由不想给他。
    他用力一扯,夺过自己的礼物,继续问:“东西我拿到了。”
    “所以温哥人呢?”
    谢由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片刻后,才缓缓抬眼,轻声道:“当然是在家里。”
    凌西嘴唇颤了颤,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孟信瑞:“那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啊?”
    “电话也打不通?”
    谢由扯了扯唇角:“童童不想理你吧。”
    孟信瑞:“……你放屁。”
    谢由看了眼时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上车。
    关门、启动,他踩了一脚油门,轿车缓缓驶离。
    谢由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后视镜。
    远远地看见凌西似乎和孟信瑞说了什么,孟信瑞手上的礼物袋掉落在地,装有饰品的盒子都滚了出来。
    见状,他皱了皱眉,语调不悦:“你看,我就说不应该把东西给他。”
    “刚拿到就掉了。”
    下一秒,他眉头缓缓舒展,温声道:“好。”
    “以后不给他了。”
    …………
    之后的一个月,谢由保持着正常朝五晚九的工作行程。
    除了公司,便是待在桐锦小区那套房里。
    周五,谢由接受了一个财经新闻的采访。
    休息期间,凌西急匆匆地走进休息室。
    “谢总。”
    “怎么了?”
    凌西走进去,将文件放到谢由面前,低声道:“这是泰国那边传来的资料。”
    话音落地,谢由指尖顿住。
    凌西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橡岛的消息,陆匪在橡岛给、给……”
    他顿了顿,怕刺激到谢由,没敢说出温童二字,而是委婉地说,“给他建造了一块墓碑。”
    谢由眼神空白了一瞬,很快回过神:“知道了。”
    凌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谢由面无表情,没有悲痛,没有绝望,似是刚才的消息与温童无关,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工作小事。
    大概是发现了他的目光,谢由突然掀起眼皮看他:“还有其他事么?”
    “没、没了。”凌西说。
    谢由起身道:“休息的差不多了,让主持人可以继续采访。”
    “是。”凌西应了声。
    他看着谢由走出休息室,忽地,男人身体一晃,栽倒在地。
    “谢总?!”
    “赶紧打120!快点!”
    …………
    谢由住院了。
    凌西趁机请来了国内外各种心理精神方面的名医,让他们为谢由诊疗。
    谢由不配合谈话,凌西只能让心理医生扮成内科医生,循序渐进的提问。
    医生:“谢先生,您的血液和生化检测是重度营养不良,最近没有正常饮食吗?”
    “嗯,不想吃,有时候童童饿了,我会陪着他吃点,”谢由顿了顿,实话实说,“吃多了又会吐。”
    “怕影响他食欲,更不想吃。”
    医生:“他看见你这样不会心疼吗?”
    听到这个问题,谢由恍了恍神,轻声道:“不会。”
    “他会认为,这是我应得的。”
    医生沉默了会儿,试探地问:“您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下一秒,谢由眼珠子转了转,直勾勾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瞳里充斥着森寒与厌恶。
    “滚出去。”
    医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敢多说什么,离开病房。
    等到病房门关上,谢由偏头看向身侧的椅子,眼里的寒意消融,化为缱绻温柔。
    “嗯,凌西才有病。”
    “我现在就出院。”
    谢由直接拨通凌西的电话,冷冷地说:“我没病。”
    “去办出院手续。”
    “童童不喜欢医院。”
    …………
    谢由知道凌西觉得他疯了,但他不在乎。
    他在意的只有温童。
    他经常会看见温童。
    少年有时会和以前一样,瘫在沙发上打游戏。
    等他做好饭菜后,朝他笑得眉眼弯弯:“牛逼啊谢哥,谢大厨。”
    “明天我要吃红烧肉!”
    有时又会板着张小脸,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气鼓鼓地背对着他。
    但即使是个背影也让他无法挪开视线。
    谢由不认为看见温童是他生病了。
    恰恰相反,他觉得这是恩赐。
    随着少年出现在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谢由去公司的时间越来越短。
    七月中旬,他彻底不去公司了。
    “谢总。”凌西敲响了门。
    谢由看了眼正在睡午觉的少年,走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压低声音道:“什么事?”
    凌西:“公司——”
    话未说完,就被谢由打断:“我不是和你说了童童不喜欢我去公司么。”
    凌西连忙说:“不是,公司有一份您的信。”
    谢由瞥了眼他手里的信封,看到孟信瑞三个字后皱了皱眉。
    凌西说:“这是孟先生让我务必要交给您的。”
    “说是温先生托他转交给您的。”
    谢由抬眼看他:“有什么话童童不能直接和我说?”
    凌西怔了怔,看清男人认真的表情后,他心里越来越沉。
    他只好附和地说:“可能是、是……不方面当面说的话?”
    “您看一看吧。”
    谢由接过信封,关上大门。
    他轻手轻脚地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顺手帮躺在沙发上的少年拢了拢毯子。
    接着才拆开信封。
    信封里面还有个信封,上面的邮票有印有大溪地的景色。
    谢由指尖顿了顿,继续拆。
    里面是一张明信片。
    他一眼就能认出是温童的字迹。
    【谢由,你如果看到这封信了,那我应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吧。】
    一个死字,令谢由瞬间血色全无,连嘴唇都变得青灰色。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沙发,沙发上空无一人。
    只有一条毯子。
    这一行字像是把尖锐的刺刀,一刀捅破了他赖以慰藉的幻想世界,将他拉回了鲜血淋漓的现实。
    【你小子,我把你当儿子,你倒好,大逆不道地把我当对象是吧?!
    淦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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