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自动屏蔽的电子朗读声再度传入耳中,陶幼心反手把人拍开:“别碰我。”
    狗血的剧情还在继续,陶幼心拔下蓝牙耳机,气鼓鼓地威胁:“我不跟想早恋的人讲话。”
    许嘉时却没有丝毫惧怕,反倒俯身,专注打量她的神情:“脾气这么大?”
    是吃醋了么。
    脾气大?
    以前许嘉时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有喜欢的女生,就开始对她这个妹妹嫌这嫌那儿。
    陶幼心感觉自己遇到了出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咦,你俩站厕所过道聊啥呢?”曲七七甩着湿淋淋的手从卫生间出来,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有两人。
    陶幼心闹钟混乱一片,听到曲七七的声音,仿佛见到救星,赶紧拉着她跑开。
    两人在一个没人的楼道口停下,陶幼心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完了七七,他真的喜欢程子宜。”
    曲七七眼皮子一跳:“这不能吧……”
    陶幼心皱着眉头,口吻认真:“是真的,他亲口承认的。”
    曲七七还是不信:“你确定不是幻听?”
    陶幼心做严肃状:“曲七七!”
    曲七七举手投降:“好吧我勉强相信你一分钟。”
    陶幼心绘声绘色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转述一遍,曲七七越听越觉得离谱。
    接水?
    当时程子宜和程子嘉姐弟俩给每位队友发水,顺手接住是礼貌行为,而且听谢燃吐槽,许嘉时从始至终都没拧开过那瓶水。
    单独聊天超过三分钟?
    他们要是真有情况,不至于站在这么敞亮的地方让人撞见。
    至于许嘉时让程子宜近身,估摸也是正常社交距离,只是陶幼心把程子宜跟那些要联系方式的女生作比较,当然显得特别。
    但若说许嘉时对程子宜与众不同……
    姐妹,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每天受到的特殊对待,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吧!
    正所谓关心则乱,很显然,陶幼心现在心乱了,所以无法做出理智判断。
    曲七七在帮她开解和让她误会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把许嘉时从程子宜那里抢回来啊。”曲七七撸起衣袖,做好战斗准备。
    陶幼心垂下脑袋,像霜打的茄子直不起来,声音也闷闷的:“他有喜欢的人,我作为朋友就算不支持,也没理由阻止吧。”
    曲七七努嘴:“你刚才还说不准早恋呢?”
    听到这话,陶幼心顿时愁成苦瓜脸,叔叔阿姨又不会真的打断他的腿,所以她的威胁对许嘉时没用:“虽然我不想,可我也不能干涉他的选择。”
    曲七七安慰似地拍拍她肩膀,连连摇头:“你太有道德了妹妹。”
    刚夸完,女孩就慢慢仰起脑袋,清澈的眼睛满是真诚:“七七,我觉得他现在只是有一点点喜欢程子宜,如果我们快刀斩乱麻,是不是还有阻止的机会?”
    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救。
    曲七七朝她竖起大拇指,循循善诱:“你为什么要阻止他喜欢别人?”
    为什么阻止?
    这个理由她暂时没想好,憋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因为……因为早恋不好!”
    “啪。”曲七七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
    “嘟嘟——”
    陶幼心的手机在兜里震动,拿起来一看,是许嘉时发来的短信:跑哪儿去了?还不回来。
    陶幼心决定,先回去观察情况再做计划。
    两个女生手挽手回到包间,这顿饭局已经快结束。
    陶幼心背起书包跟在许嘉时身旁,忽然听到许嘉时喊了一声:“程子宜。”
    他垂眸盯着旁边那把椅子,提醒道:“你的包。”
    “差点忘了,谢谢。”程子宜拎起手提包,回赠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陶幼心内心抓狂。
    他居然这么关注程子宜,连人家的包都不放过?
    早知道她也把书包撂椅子上,看许嘉时先提醒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她忍不住想跟曲七七发消息吐槽,伸手一摸,衣兜空空。
    “我的手机呢?”她左顾右盼地寻找,直到许嘉时把那支熟悉的粉色外壳手机递过来。
    她诧异道:“咦,怎么在你那里。”
    许嘉时睨她一眼:“你走的时候没拿。”
    “……好嘛。”她大意了。
    赵钱孙李“四大天王”去了旁边的公交车站,剩余的人站在门口街道旁打车,程子嘉先招到一辆,打开车门让姐姐先上。
    程子宜临走前忽然回头,指名道姓地提醒:“许嘉时,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程子宜弯腰进了车厢。
    陶幼心却像被踩到小尾巴,一下子变警惕。
    考虑什么?难道程子宜告白,让许嘉时考虑答应她?
    完蛋,她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失败了。
    陶幼心仰头偷瞄身旁的少年,见他面无波澜的镇定模样,打算在回家路上试探一下。
    两人坐在出租车后座,陶幼心默默在心里打好腹稿,盯着中间宽敞的空隙,故意往里面挪了挪:“嘉时哥,我最近听到好几个八卦。”
    按照陶幼心的习惯,不需要回答,她自己会接着往下讲。
    但今天没有。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许嘉时瞥眼给她一声反应:“嗯?”
    “隔壁二中那个年级第一因为早恋,成绩一路下滑。”
    所以早恋不好,你千万别考虑。
    “还有三中一个男生,跟学姐谈恋爱,结果高中毕业就被踹了。”
    你们相差一个年级,有代沟,分手几率很大,所以千万别考虑。
    这不是一般的八卦,是她临场造的谣言。
    许嘉时瞥头望去,女孩目视前方,双手搭在膝盖上,本该懒散倚靠的后背挺得笔直,显然很不自在。
    因为她不擅长撒谎。
    许嘉时收回视线,平静的“哦”了一声。
    陶幼心端坐的姿态瞬间垮掉。
    哦?就这样?
    转念想想,许嘉时从小就超淡定,一般事情在他心里掀不起波澜。
    陶幼心眼睛滴溜溜打转,试探问道:“嘉时哥,你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许嘉时迎上那道探究的眼神:“怎么,你很关心?”
    “那当然了。”她摸着良心胡诌,“你的事情我从来都是放在心里第一位。”
    许嘉时微挑眉梢:“你发个誓。”
    陶幼心摸着心口:“我发四。”
    许嘉时特别强调:“举手发誓。”
    心虚的女孩把手从心口移开,藏到背后,口齿伶俐道:“嘉时哥,咱们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搞这么幼稚的一套呢。”
    少年悄然弯唇,伸手触摸从车窗吹进来的风。
    没有得到答案,陶幼心躺在床上辗转到凌晨,然后放下手机,熟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
    陶爸陶妈还没回来,只将大概情况告诉她。
    郑家康选择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姑父不同意,在他看来,跟着两位老人就等同于跟了妈妈。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舍不得放手,最终还是走到打官司这一步。
    陶幼心为此感到伤怀,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在电话里安慰郑家康几句。
    周末两天,陶幼心就在自己家跟许家乱窜,跟许嘉时一起做作业或是放松打游戏,悠闲的生活让她感到自在舒适,直到周日的中午。
    家政阿姨准备好一家人的午餐,陶幼心被许妈妈喊来过来吃饭,拿起筷子准备开动的时候,许嘉时还没出现。
    “嘉时哥呢?”
    “别管他,好像是学生会要什么稿子,他说写完再吃饭。”
    许妈妈只是随口一回,陶幼心却敏锐地皱起眉头。
    许嘉时又不是学生会的,为什么要帮学生会做事?难道他为了帮助程子宜,已经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陶幼心咬着筷子,心里闷闷的,食不下咽。
    书房里,许嘉时刚完成一篇采访稿,发到程子宜的邮箱。
    对方很快回复:下午三点,校门口见。
    学校让学生会拍摄一则宣传视频,需要学生出镜,程子宜找的第一个人就是许嘉时,可惜他没同意。
    程子宜不甘心就此放弃,中途找了两次,仍然没成功,直到篮球队聚餐那天晚上。
    陶幼心跟曲七七手离开不久,许嘉时也起身去卫生间。程子宜心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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