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对面墙上的圆形挂钟指向下午两点整。
    时间到了,许嘉时取出温度计。
    “38.6°c。”医生看到结果, 一边开单子一边嘱咐, “给你开点退烧药, 吃完持续观察一段时间, 这两天多注意休息。”
    许嘉时拎着药走出医务室。
    他没有回家也没回教室,而是径直去了操场。
    期末前两周会停掉体育课,今天是最后一节。体育老师已经不再监督他们训练,围绕操场慢跑两圈便宣布自由活动。
    一班人群中没有许嘉时,陶幼心四处张望,遥遥看着两道人影朝操场走来。
    “咦。”
    他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了?
    虽然几人曾经一起玩过游戏,但许嘉时跟周澈言两人同框的概率堪称奇迹。
    陶幼心想去找许嘉时,又顾及旁边的曲七七。
    国庆之后,周澈言逐渐跟曲七七断了联系,她们主动邀请对方周末出来,也遭到婉拒。那时候曲七七便明白,对方对自己没心思,她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性子,就没再给周澈言发消息。
    尽管放弃行动,有时在无意间遇到,曲七七还是会感到郁闷。
    正想着,扭头跟旁边人说话的曲七七忽然转过头来,从背后扒拉住她肩膀,笑问道:“还在找许嘉时呢?”
    不等陶幼心开口,曲七七抬头就望见两张熟悉的面孔,她不仅嘀咕:“真是孽缘。”
    每次想要忘记,又会偶然遇见。
    “你还喜欢周澈言吗?”陶幼心问她。
    曲七七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是有点不甘心。
    明明一开始,他们聊得很融洽,对方莫名就变得冷淡。
    她们曾以为是谢燃的关系,可那次cs活动让谢燃跟周澈言解开了仇怨,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周澈言对她没意思。
    曲七七性格潇洒,倒也看得开,毕竟她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想去找许嘉时?”
    “嘉时哥感冒了,还来上体育课。”
    “哟,担心他啊?”
    “对啊。”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哦,差点忘了两人是青梅竹马,关系非同一般,这类调侃没什么意义。
    曲七七轻轻推她一把:“去找他呗,反正自由活动。”
    陶幼心不放心她:“那你?”
    曲七七环抱双臂,手指摩挲:“操场冷死了,周媛媛喊我们回教室下五子棋,我先去了。”
    陶幼心轻点头:“好吧。”
    眨眼的功夫,那两人已经走近,他们甚至默契地前往陶幼心所在的方向。
    “发烧的人,就不该来操场吹风。”周澈言意有所指。
    许嘉时把装药的塑料袋裹成团塞进宽大的外套衣兜:“教室太闷,出来透透气。”
    眼瞧着前方的女孩,许嘉时逐渐慢下脚步,意有所指地提醒旁边人:“医务室已经去过,就不劳烦周同学作陪了。”
    “许同学弱不禁风,万一晕倒在半路上,我不好跟班主任交代。”
    “弱不禁风,呵……”
    距离越发近了。
    他们看到曲七七转身离开,只剩陶幼心一个人。
    许嘉时抚着心口咳了两声,陶幼心立马飞奔过去,脸上挂满担忧:“嘉时哥!”
    “外面这么冷,你赶紧回教室吧。”
    “嗯,你呢?”
    “我也要回教室,我们一起上去吧。”
    目的达成。
    三人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去,路上,陶幼心问起:“刚才跑步好像没看到你们,你们去哪儿了?”
    许嘉时从容不迫地编造理由:“班主任有事找,在办公室耽搁了一些时间。”
    周澈言瞥视一眼,对许嘉时有了新的认知。
    他以为许嘉时会利用感冒发烧博取同情和关心,事实却没有。许嘉时甚至把退烧药藏了起来,不让陶幼心发现。
    这段时间阴雨绵绵,许嘉时咳了一周逐渐好转,同班的周澈言却不小心受凉。
    这一病,直接拖延到期末。
    开考前一天,各班按照学校的要求开始打扫卫生,拉开桌子贴考号。每一横排六张课桌,都有间隔距离,以防考试作弊。
    全年级随机排序,陶幼心在六号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其他同学陆续进场,她在一群人中看到了周澈言。
    在陶幼心的注视下,周澈言坐在了她右前方的位置。
    陶幼心扫了一圈,目前教室就他一个熟人,开朗的她主动打起招呼:“周澈言,你也是这个考场。”
    周澈言回头看她,眼神中蕴含的情绪远比嘴里的话要多:“好巧。”
    陶幼心抓着黑色签字笔:“还有十分钟就要考试了,好紧张。”
    周澈言平心静气地安抚:“别怕,一场考试而已。”
    “你们学霸都这么说。”
    周澈言注意到她口中的“们”字,他几乎肯定那不是指一类人,而是特指许嘉时。
    陶幼心跟曲七七性格相似,又不完全相同,她也会主动跟人搭话,但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周澈言深知,如果自己不接话,陶幼心便会因为没有话题而结束本次交流。
    他迟疑了片刻,接话:“你成绩也不错,下学期读什么科?”
    陶幼心毫不犹豫道:“理科,我看到历史政治那些书就头晕。”
    “嗯。”他附和,“我也读理科。”
    陶幼心坐在位置上耸耸肩膀:“但我成绩没你们好,肯定上不了尖子班。”
    “单算理科成绩能上前一百名,已经不错了。”他们学校在整个市内都是拔尖的。
    陶幼心惊讶:“咦,你还知道我成绩啊?”
    “我……”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周澈言有些不知所措。
    那颗聪明的脑袋飞速转动,却比不过陶幼心脱口而出的语言。
    “不会是许嘉时说的吧。”
    “你们两个现在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他从小就不爱交朋友,如果你们当朋友,那最好不过了。”
    她所言皆是随心,字字句句不离许嘉时。
    周澈言暗咬齿尖。
    时间一到,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走进教室。
    今天上午考语文,这是最耗时的科目,即使再聪明的学霸,也会在作文部分耽搁大部分时间。
    陶幼心语文成绩还不错,写完作文还剩五分钟交卷。她仰起脖子拉伸筋骨,余光扫到周澈言,发现他的抽屉里塞了一堆纸巾。
    他好像感冒了。
    手伸进书包,陶幼心从里面摸出一盒绿色包装的药。这是上回许嘉时生病时买的药,多余的一直装在她书包里。
    周澈言还在奋笔疾书,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鼻子通红。他能感觉自身不舒服,但这是期末考试,他必须完成答题。
    五分钟后,打铃声响彻教学楼,监考老师立即让大家停笔。
    试卷交给老师,周澈言收拾笔和本子的时候,前方递来一盒药。
    他抬眸,顺着药盒看到陶幼心。
    “这是感冒药,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吃,挺管用的。”
    女孩真诚又善良,周澈言盯着持药盒的那只手,垂在桌下的手指逐渐收紧。
    考试持续三天。
    最后一堂科目结束,大家回到自己的班级,听老师最后的叮嘱。
    同学们互相道别,相约下学期再见,令人期待的寒假正式开始。
    当陶幼心正计划着如何度过这一个月假期时,陶家来了三位不速之客,爷爷、奶奶,以及比她大一岁的表哥郑家康。
    郑家康的爸妈,也就是她的姑姑和姑父最近正在闹离婚,怕影响小孩,爷爷奶奶做主把孩子暂时送到陶家来过年。
    姑姑和姑父的婚姻早就破裂,因为孩子才强行维持到现在,可惜纸包不住火,郑家康还是察觉出父母之间的隔阂。两个家长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越闹越大。
    长辈们劝过几次,现在只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便趁着放寒假,把他们唯一的孩子带到陶家这个安宁之所。
    陶爸陶妈听闻此事也是心疼得不行,不仅对他照顾有加,还嘱托女儿这段时间多陪哥哥吃喝玩乐,出去散心。
    陶幼心谨记爸妈的嘱托,想方设法哄他出门,可郑家康铁了心当宅男,每天除了吃饭时间,几乎都待在房间转自己的魔方。
    他们每年过节都会聚在一起,陶幼心跟这个表哥关系其实不错,记得他以前挺开朗的,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她把自己近日的体会告诉妈妈,付瑶琴听了也是叹气:“唉,你表哥这两年过得也不容易。”
    那夫妻俩以为自己瞒得好,其实郑家康早就察觉不对劲,每次听到两人争吵,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间,假装不知道。慢慢的,他就不愿意再踏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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