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夫人随我去回燚,可要受不少苦。”周绪在夫人耳边道。
    萧洛兰心乱如麻,自从来到这里,她和女儿就从未分开过,如今周宗主这样做,岂不是把她的心肉放在外面。
    “我可以不去吗?”萧洛兰轻声道,想拒绝一次,她望着周宗主,脸颊通红。
    周绪望着夫人,眼眸微深。
    萧洛兰似乎明白了什么。
    周绪倾身溺在雪腻的春色里无法自拔。
    萧洛兰双手松开又攥紧,趁着男人痴迷的时候,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去。”
    周绪声音含糊,态度却一点也不含糊:“夫人想去的。”
    萧洛兰气急,直接转过了身。
    周绪低笑了一声并不在意,他还是很喜欢夫人诱/惑他的,就是这次诱/惑时间也未免太短了些,若时间长些…
    他也不应的。
    他就要夫人与他在一起。
    第56章
    “还气着呢?”
    周绪洗完澡后撩开帷幔就看见夫人背对着自己, 薄薄的锦被搭在她的身上,纵使不语也动人的很,床帐内都是夫人的幽香, 温柔馥郁,令人沉迷。
    周绪躺下来, 侧着身, 准备好好哄一下夫人, 手搭在夫人的肩膀上想让她转身。
    萧洛兰心里有气, 不欲搭理他。
    周绪想起夫人小猫似的力道, 害怕伤了她,于是自己到了床里侧,萧洛兰见这人厚脸皮,转身面向外面, 周绪提前按住夫人的腰, 不让她动。
    “你放开我。”萧洛兰微蹙着眉, 对于周宗主擅自决定她去回燚的事很不高兴。
    周绪狭长的眼睛微眯, 嘴角笑意若隐若现:“我就不放,夫人能耐我何?”
    萧洛兰使劲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男人的手掌像铁钳似的牢牢的按住了她,有时候萧洛兰怀疑这人究竟还是不是人,力气怎么那么大。
    折腾了一通,萧洛兰闭上眼睛, 鼻尖都是汗珠。
    周绪低头靠近:“夫人别气了, 顺利的话几个月就回来了。”
    萧洛兰睁开眼睛, 现在是八月, 几个月下来秋天都过了, 这么长的时间…
    “周郎。”萧洛兰脸颊通红。
    周绪听到夫人唤他的称呼, 挑了挑眉:“夫人再叫一遍。”
    “周郎。”萧洛兰生疏的将手搭在男人的衣襟处,还是想让周宗主改变主意,身体放软,轻轻靠近他:“我想在家等你回来。”
    周绪撩起夫人的长发闻了一下,没作声。
    萧洛兰望着周宗主的下颌和喉结处,又抬头看向周宗主的脸,仍是带笑温厚宽容的,好像什么都能答应她。
    萧洛兰放下手,明白自己根本改变不了周宗主的决定。
    她的眼眶忽的红了起来,半真半假。
    周绪吻掉夫人的泪珠,无奈的说道:“怎么就哭了,我哄夫人那么多次也不见夫人对我好,夫人就哄我一次,倒先委屈上了。”
    他将人抱在怀里,疼若无上珠宝。
    萧洛兰视线有点模糊,低下头不再看他,这能一样吗?
    周绪见夫人仍落泪不止,心中知道夫人是想以此让他松口,夫人想留在阆歌,不想和他去回燚,周绪心中清楚倒不是夫人嫌回燚艰苦,她就是无法离开女儿。
    可他也离不开夫人。
    他就想让夫人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可以随时能见着她,知道她在做什么。
    周绪将手放在夫人的心上,感受到绝妙的触感,低笑了一声,觉得换成另一种哭比较好一些。
    第二日卯时刚过一刻,周绪就起身了,作为一个武人,练武已经成了他每日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论刮风下雨,酷暑寒冬,至少也要在练武场练上一个时辰。
    周绪和夫人一样,并不喜欢他人过多的伺候,所以房间里并无女婢,他自己穿戴好了衣物,撩开床帷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夫人,在夫人潮红带露的深睡玉容上多看了一会才离开。
    房门一打开。
    周绪吩咐了一句:“夫人醒来就让李大夫过来。”
    夏荷屈膝一礼:“是,郎君。”
    等到练武场。
    周绪拿起一把虎头枪耍了一通,没过一会,周慎之也到了,拓跋阿骨虽是父亲的义子,但他在阆歌是有自己的府邸的,位于兴平坊,平日只有要事的时候才会到周宅里来。
    “父亲。”周慎之先行了个礼。
    周绪将一把刀扔给他:“我们切磋切磋。”
    周慎之握住刀,凝神肃容。
    武器架上琳琅满目,陌刀,剑,刺矛,蛇矛,绿沉枪,倒马枪,斑纹十字铜戈,斧钺,弓/弩,以及竹节钢鞭等等。
    周慎之见父亲也拿了一把刀。
    刀是一样的刀,周慎之对这种刀很熟悉,从他可以走路的时候,父亲就刻了一把刀给他,如今那把小木刀还在他的房间里,再长大一些就是缩小版的幽州刀,在所有武器中,他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就是幽州刀。
    他们周宅依山而建,依的是无邪山。
    这山有多大?仅仅是山腰处的镜湖一眼望去就无边无际,他们周家与无邪山相比仅仅是占了前山的一小角,无邪山后的延绵山群里就有着幽州最大的武器坊,巨大山体内的红色熔炉里,铁汁翻涌如潮,有公孙家的人日夜看守,公孙一族擅铸兵器,他们家的独门秘法可以让刀更加锋利坚固,三万匠人藏在绵延的无邪山中,若没有人带领,是决计找不出周家的锻冶之处。
    幽州刀为公孙家所创造,是骑兵所用的武器,刀身比平常刀具要狭,略带弯曲,刀把部分也长些,刀身部分开了血槽,再加上锋锐无匹的刀刃,是一把危险而又美丽的刀。
    赵老汉是练武场的老人了,在战场上缺了一条胳膊,就被节度使大人留在了周宅里,为他看管练武场。
    他吹了两声口哨,马厩里的马奔跑而来。
    若节度使大人拿的是砍刀,步兵所用的那种,赵老汉就不会唤马过来。
    每种武器的用法都不同,节度使大人除了错金乌鞭,还有一把恐怖的陌刀,战场杀敌冲击的时候可令人马俱碎,也是他喜欢的一种武器,他的职责就在这个练武场里为节度使大人保养擦拭练武场的兵刃。
    周慎之骑上马,手里拿着幽州刀,与父亲切磋起来。
    周绪手勒缰绳,见儿子并不急着进攻,就率先迎了上去,手里的幽州刀裹挟着破空之声劈砍而下。
    周慎之用刀背一挡,顺势下腰,而后右手腕翻转,刀势随之一变,刃口擦过另一只刀身,直取胸前要害。
    两人骑马打了个来回,并没有动真格,周绪活动了一会,从赵老汉手里拿过茶壶喝了一口。
    “谢谢赵伯。”周慎之对赵老汉很是尊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
    赵老汉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随后将两匹马牵到别处让它们休息。
    周慎之看着父亲,想了想还是说道:“回燚这些年已成气候,不少草原异族隐以回燚为首,父亲此行还望多加小心。”
    此刻太阳已经升起,温度逐渐升高。
    周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知道了。”
    “依附拓跋族的铁勒人虽然彪悍但是生性难训,不服管教。”周慎之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拓跋带着他们一起出发,父亲,我觉得有点不妥。”
    “你想如何?”周绪问道。
    “儿觉得应该把铁勒人换成雷氏黄氏或者是我们周家的部曲更好。”周慎之见父亲没有生气,说出自己的想法:“雷氏他们很早以前就是我们的附族,他与周家部曲一样,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令行禁止。”
    周绪坐下来,招手让儿子也坐在自己身边:“你觉得拓跋族如何?”
    周慎之没想到父亲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斟酌着回答:“拓跋一族十分团结,凶悍善战,且对父亲忠心耿耿。”
    “是不是像一群狼。”周绪笑道。
    周慎之没说话。
    “那你觉得拓跋他们为何依附在我们。”
    “自然是父亲强大。”周慎之回道。
    “在铁勒人眼里,拓跋族同样也是强大,因为拓跋强大,所以铁勒人才会依附拓跋族。”周绪道:“你觉得铁勒人不老实,带着他们上路有隐患,可以在一旁监督,到时出了问题,你可以问责,但是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你就不能越过拓跋族把铁勒人换掉。”
    周慎之听完父亲的话,若有所思。
    辰时。
    萧晴雪到阿娘这里用饭,没想到这次周宗主也在。
    周绪笑道:“晴雪快过来,今天有你喜欢的鲜虾馄饨。”
    萧晴雪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周宗主,脸都红了,福了个万福:“谢谢阿父。”
    周绪笑的更为开怀:“坐你娘身边吧。”
    萧洛兰见到女儿过来,将小碗馄饨递到她面前:“小心一些,有点烫,”
    “知道了,阿娘。”萧晴雪的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等她吃完饭,周宗主也离开了。
    萧晴雪顿时又吃了一小碗。
    萧洛兰本来郁郁的心情见到女儿的举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娘,你也多吃一点。”
    萧洛兰望着女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想也不想用,她定是和她一样的,直到早饭结束后,萧洛兰都没开这个口。
    她叹了一口气。
    带着春花夏荷来到了落枫阁。
    里面住着的是她的外祖和侄子。
    “兰娘来了?”萧敬书笑着将人迎到了阁内,萧清河给姑母奉茶。
    “姑母请用。”
    萧洛兰接过来:“谢谢清河。”
    萧清河跪坐在祖父身边,微垂着头,只能看见姑母的手搭在她的膝盖处,柔润的像玉脂一样,他听祖父说姑母已经三十有八,可他看姑母分明不过刚满三十的妇人模样。
    “我听夏荷说,祖父早上差人找过我,不知是何事?”萧洛兰温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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