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焱拦住他的目光,一脚蹬在他胸口:“看这!”
    “我可真是许久不曾出山,当真让人看扁了。”红衣修士周身黑火沸腾,眼中赤红光芒闪烁了几下,他猛地晃了下头,“不对,我跟你个小娃娃计较什么,我……”
    叶辰焱挑眉,余青瑭提醒:“他状态不对,清心曲有用,你牵制他!”
    “好!”叶辰焱二话没说,直接迎了上去。
    余青瑭垂眸抚琴,清心曲曲调悠扬,荡涤心尘,一声声落在红衣修士耳中,让他混沌思绪逐渐清明。
    他修为高深,但状态不佳,也不管叶辰焱,只捂着头痛苦呼喊:“不对、不对!我、我要做什么,我找他们干什么,我是谁!我是谁!”
    眼见他眼中赤红褪去,余青瑭低咳一声,微微颤抖着停下了手——你们修真界的精神状态也真是精神过了头。
    刚送走一个分裂的,又来个新病患。
    幸亏这几天他为了吃肉,每天努力修炼福缘经,总算也是有点进步,至少撑住了这清心曲。
    他趴在琴上,挣扎抬起头,看见红衣修士眼中赤红消退,只剩迷惘。
    他远远抬头望向余青瑭,似乎透过他看见某位故人,呆呆喊了一声:“阿音?”
    叶辰焱警惕挡在他身前。
    红衣修士回过神,“啧”了一声:“你懂不懂看气氛?”
    “道爷怀念年少轻狂呢!”
    叶辰焱分毫不让:“你年少轻狂他还没出生呢,看他干什么。”
    “嘿——”红衣修士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看!”
    作者有话要说:
    红衣修士:我就吸一点点——
    屠椒椒(躺
    赤焰天(躺
    火苗(躺
    余青瑭: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第50章 分宝
    红衣修士左右摇摆:“我左看、右看,我偏看!”
    叶辰焱抬起枪,笑得危险:“好啊,你再看——”
    “别吵了。”余青瑭趴在琴上,幽幽叹了口气,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三个倒霉蛋,“有没有人能搭把手,把他们仨翻个面啊?”
    “仨?”红衣修士看过来,乐了,“哟,还带了个小宠物呢。”
    他脚步一迈,缩地成寸,凑过来捏着赤焰天的下巴来回看:“没什么大事,丹田空了而已。”
    叶辰焱警惕跟着他,生怕他有什么动作。
    “小娃娃还挺记仇。”红衣修士笑了一声,他抬手送出三朵火莲,飘进屠椒椒、赤焰天和火苗身体里,而后收回手,“行了,一会儿就醒了。”
    他回头往坑底看了眼,忽然一怔,旋即大怒,“哪个缺德玩意把这魔教老狗的头给踢了!”
    他气得手抖,“我就说现在的小娃娃……”
    叶辰焱手里抱着枪,无情戳穿:“是你。”
    红衣修士一瞬噤声,回头看向余青瑭求证:“这小子坏心眼,我不信。女娃儿,你说。”
    他尽力笑得慈眉善目,“我信你的。”
    余青瑭诚恳点头:“真的是你。”
    “你刚睁眼就把他一脚踹翻,然后大喊一声——‘魔教老狗,到底还是老子……’”
    “行了!”红衣修士面皮抽了抽,抬手制止他往下说,“像是我说的话,我知道了。”
    他干笑两声,连忙飘下去,不知道从哪儿找回了那个脑袋,赔笑放回他脑袋顶,“对不住了啊,我这刚醒脑子不大清醒。”
    他嘀嘀咕咕的,“但也不能怪我,我多半也是被你的魔气影响。”
    “可惜啊,你当初一张丑脸志得意满,还说你们魔修受惯了穷山恶水,这险恶环境我肯定熬不过你,谁能想到,还是我胜你一招。”
    就在这会儿,昏迷的三位终于悠悠转醒。
    “嘶……”屠椒椒茫然睁开眼,捂着丹田表情有些古怪,“我、我怎么感觉这么累?”
    “火苗?”赤焰天唰地一下盘腿坐起,拍了拍炽焰犀牛皮糙肉厚的脑袋,“你怎么也躺啦?”
    余青瑭蹲下来,指了指底下的红衣修士,简单给他们说了事情经过。
    屠椒椒一下瞪圆了眼:“他、他难道真是从上古活下来的……这怎么可能?”
    赤焰天立马坐起来:“啊?那他岂不是知道闻圣学府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要不把萧书生叫来?他对这些可感兴趣。”
    “慢着。”红衣修士闻言抬起了头,打量他们一眼,“不能叫人过来,我先问你们点事。”
    “小娃娃,今夕是何年啊?可有人还知道我万火门燃金樽?”
    他说这话时面带得意,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众人膜拜的准备。
    但在场几人面面相觑,都没什么反应。
    等了一会儿,燃金樽讪讪摸了摸鼻子:“啧,一群小娃娃,不认识道爷大名也就罢了,那我烈云州万火门如今何在?”
    “烈云州……”赤焰天恍然大悟,“哦!那是荣州古称啊!”
    “什么荣州?”燃金樽露出嫌弃的表情,“谁改的州名?一点没气势。”
    “我家祖师爷改的!”屠椒椒知道他不是鬼以后,也不再害怕,仰着下巴面带骄傲,“我是不知道什么万火门,不过当年那场大战,天火坠落,烈云州化作一片焦土,民不聊生。”
    “是我天火教两位祖师,炎仙、帝火不愿离开这片焦土,想让此地重获生机,才取了‘一岁一枯荣’的诗中意,寓意此地野火烧不尽,必会重新繁荣。”
    她十分不服气,“哪里不好了!”
    燃金樽呆愣片刻:“炎仙、帝火……难道是……”
    他忽然抬头,像隔着重山叠嶂,远远看向荣州,许久之后,他闭上眼,“好,是个好名字。”
    他苦笑一声,“昔年炉前玩火还会烧着头发的小娃娃,都是别人口中的祖师了,竟已……过了这么多年。”
    他叹息一声,“那魔教如何?”
    叶辰焱盯着被他重新按回脑袋的干尸,问他:“他是魔教中人?”
    “是。”燃金樽背对着众人,有些唏嘘仰头,“魔尊左膀右臂,当年凶名赫赫的黑砂狼王,想必也没人知道了。”
    屠椒椒眸光闪动:“前辈与他在此过招,难道说,当年闻圣学府一夜之间消失,竟与魔教有关?”
    “怪不得字闻圣学府消失之后,魔土也消失世间!这一定是一场旷世恶战!”
    世人只知道上古一场大战之后,世间再无真仙、真魔,却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那场大战交战双方是何人。
    大多数人都猜测,那一场大战,应当是仙魔大战,而后诸多仙门离奇消失,魔土也化为灰烬。
    燃金樽摇了摇头:“此‘魔’非彼‘魔’,你们尚且幼小,没到知道的时候。”
    “这些事,成了一方豪杰,即使想装聋作哑,也自会有人求着让你知道。”
    “当年真魔、真仙同样失去踪影,魔教微弱,但九州豪杰并未赶尽杀绝,只让他们屈居南州,由守星阁看守,不许作恶。”叶辰焱回答,“如今的魔族旧部,大部分都在南州快活门门下。”
    “除此以外,南州还有大荒山妖族活动,与魔教旧部颇为亲近,算得上鱼龙混杂。”
    “南州。”燃金樽叹了口气,“我知晓了。”
    他弯下腰,从狼王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他苦笑一声,“当年寒光凛冽的神器,如今也化作废铜烂铁了。”
    他拔出匕首,四周黑火倒飞而回,连带诡异魔气一同被封入匕首中。
    他叹息,“老东西,你向来最宝贝这把刀,我就帮你把这刀送回去。”
    屠椒椒大着胆子问:“前辈,你要做什么?”
    “我与他共守此道防线。”燃金樽闭上眼,“约定谁若活下来,至少帮对方,带个消息回去。”
    “只是不知道如今,还有谁在等他的消息。”
    他又从狼王怀里摸出一张卷轴,凌空扔给叶辰焱。
    叶辰焱下意识伸手接住,一怔,挑眉问他:“什么意思?”
    “我看你这脾气跟这老狗有几分相像。”燃金樽嘿嘿笑道,“相逢是缘,我就做主,替他收了你这么个弟子,你就学他一招天狼劫。”
    屠椒椒下意识反驳:“这可是魔修的功法!他……”
    “他能练,这小子体质特殊。”燃金樽看他表情,有些惊异,“你自己都不知道?嘶,没想到千百年前仙魔互不对付,千百年后,还是老样子。”
    “那你们可得保守秘密,免得麻烦。”
    “行。”赤焰天也不知道有没有明白其中道理,反正答应得爽快,“那你要走了?送他的遗物回南州?”
    燃金樽又看向余青瑭,表情略有几分怀念:“像,却不是她。”
    “小娃娃,你这把琴,是从何得来?”
    “师门传承。”余青瑭老实回答,“金州别鹤门。”
    顿了顿又说,“是落魄小宗门,据说八百年前跟天音宗倒是一家。”
    “别鹤门,天音宗……”燃金樽遗憾叹了口气,“都未曾听说过了。”
    “不过,这把琴,我倒是认得。可否让我看一眼?”
    余青瑭乖乖把琴递过去,燃金樽面带怀念,轻轻抚过琴弦,龙鹤琴微微颤动,发出阵阵哀鸣。
    燃金樽嘿嘿笑道:“这破琴,还跟以前一样坏脾气,只是你如今受制于人,没法像以前一样跟我较劲了。”
    他抬手把琴送回余青瑭手中,还送来一根琉璃短笛。
    余青瑭睁大眼:“这是……送我的?”
    燃金樽气得吹胡子:“你想得美!这可是我老相好送我的,我要是转手送了别的小姑娘,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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