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宝树乃是魇阴神君的法器,具有很强的力量,加之它只认主人,非主人不可移,所以当初把魔尊元神放置是最稳妥的。
    毕竟,魇阴神君已经不再存在。
    很可惜,晏琼池活了下来。
    他只需要轻轻一提,缥缈宝树便会响应他的意志,为他让路。
    被飘渺宝树镇压的魔气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晏琼池一手摁在要挤出来的魔气里。
    强大的魔气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风暴,吹得他长发散乱,衣袍翻飞神翎摇动。
    区区碎裂的魔尊元神,也敢在魇阴神君面前造次。
    晏琼池不屑地笑了一声,手中光芒大作,压住了魔尊元神。
    但见他像是抽取水源一般,将元神拿捏,魔尊元神形成一个漩涡,盘踞在他手上。
    他这些年来一直在收集魔尊元神,当然知道怎么样才能有效的把它抓住。
    “拿到了。”
    晏琼池捧着魔尊的元神,朝鱼阙而去。
    这里封存的可是魔尊最主体的部分,不好制服,仅仅几秒又爆发了巨大脉冲,相当于化神期修士自爆一般的伤害灌输。
    他对她笑笑,但脸上的惨白不可逆转,还没走几步,便双膝一跪。
    “晏琼池!”
    鱼阙连忙上去扶他。
    “到底是魔尊的元神,真厉害啊。”
    晏琼池开口,血就从其中溢出。
    他抬眼哀伤地看着鱼阙,说:“啊呀,看来我的肉身已经到达极限了,但要完成我的计划……还要好久,罢了,看来是不能完成了。”
    晏琼池的身体确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就要不行了,哪怕是吃了保命的丹药也无法逆转。
    哪怕是拿到魔尊元神,也不能再拖了。
    他把魔尊元神放在鱼阙手里:“元神,给你吧,拿着它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阙儿,你炼化了它,它同样能作为你的力量。”
    晏琼池缓缓开口,并且把自己费尽心思收到的魔尊元神碎片,都交了出来,“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什么都能办到,你不是有要完成这样的心愿么?”
    “我……我……”
    他又开始咳血,捂住口鼻,肩膀颤动。
    鱼阙捧着那团黑色纠缠的雾气,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晏琼池,不说话。
    她分明能感受到,晏琼池这回真的是强弩之末,再不做点什么,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收集这样多的魔尊元神,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鱼阙缓缓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脸颊。
    “说什么傻话,我岂能让你去死?”
    “我说过,你不会有事的。”
    *
    一阵地动山摇后,死士们看着一脸肃杀且雪白单衣遍布猩红的鱼阙缓缓出现在黑暗里。
    她手里捧着一团被收服的黑色雾气,饶是最普通的凡人都能感知到由它带来的威慑,死士们纷纷聚拢过来,跟随着鱼阙。
    她缓缓走出尊古神殿,神殿外是来贺喜的诸位大臣,他们原本就对本次婚礼不甚满意,如今一见面无表情的鱼阙更是大惊失色,知道她还是原来的她,先前不过是妖道的障眼法罢了!
    但鱼阙并不在乎蝼蚁,她仰头看了看顶上的晴空万里,缓缓举起手里的东西。
    一霎时,原本晴空万里的突然迅速地被灰云覆盖,接着便作黑红,闪电翻滚其中,天幕似乎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流云翻腾,卷动。
    此等异象,令在场的人惊异。
    同时,远在万里之外被修复的九枢塔,毫无征兆的,在黑云压顶之下,碎了。
    连同其他八个阵眼。
    黑夜降临,天幕碎裂!
    第139章 【天幕碎裂02】
    狂风大作, 乌云压顶,天上翻滚道道黑雷,狰狞如同张牙舞爪的龙蛇。
    此等异象使得七脉仙门警惕, 天完全暗下去的时刻,各地护法大阵瞬间开启, 密文金光冲天而起, 人世有天道福泽庇护,却也不挡天边裂开的云中有黑色的流云倾泻, 仿佛悬倒的河水, 倒灌人世。
    天师封印破碎,魔潮出现。
    举头望着异象的黎明百姓, 面色无不是诧异、惊恐!
    风化及一行人站在距离尊古神殿不远处的山丘上遥望尊古神殿。
    尊古神殿远离西京王城, 身处丘陵之中,他们被晏琼池放走后, 并不着急先走, 而是商议后藏在山丘草丛中, 静观其变。
    若是鱼阙实在不对劲再出来阻止她, 顺带营救晏道友。
    突然起来的变化确实让人措手不及。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乌云笼罩天幕,天雷滚滚,远处神殿有一个穿着雪白单衣的少女被黑雾环绕托起,黑气化作了她飘飘的衣袂, 化作了玄底朱边飘扬涂山旌旗的座驾,扭曲的黑雾里出现了许多叉尾玄狐, 衣袂飘飘, 在卷边扭曲的云雾中好似沉默的鬼魅。
    座驾向北而去, 再不做停留。
    留下来的死士秉承魔修一贯的做事风格, 开始对尊古神殿前的凡民大肆残杀, 一行人见状,连忙提剑近前,将留下来作恶的死士诛杀。
    白珊生擒了念齐。
    “放开我!”
    作为为祸中洲的国师身边忠实的拥趸,如今罪魁祸首离去,身为首徒的她却没有被带走,念齐既伤心又愤恨,如今被她欺负的白珊抓住了,此刻是宁愿去死也不在她手底下苟活。
    白珊好歹也是仙门弟子,本就不惧怕念齐一介人世凡人,略略一用力就把她捆住了,但念齐岂能善罢甘休,反手就糊了一把毒粉在她脸上。
    “真是冥顽不灵!喂,我可不打算放过你了。”白珊彻底制住了念齐,打算把她带回去好好审问,兴许能问出别的话来。
    念齐不服,被五花大绑还想奋力挣脱。
    这边闹闹腾腾,这边的风化及和黎含光已经把滞留在神殿内的魔修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解救了容朝国主棠溪衔青,又让今日聚集在尊古神殿外幸存者到殿内躲避。
    从棠溪衔青口中得到了整件事情的大致经过,两个面面相觑。
    “得马上回到仙门,向仙门汇报此事。”
    黎含光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证明西洲多发的异动确实与魔修有关,而仙林宫的草台峰嫡传弟子鱼阙,乃是本次事件里的参与者。”
    “好。”
    风化及表示赞同,可四处张望不见晏琼池,又说一句:“晏道友呢?”
    “是了,晏道友去了哪里?”
    黎含光也没有发现晏琼池。
    棠溪衔青铁青着脸,说:“你们在找那个内侍么?他和那个妖人一同进入了地宫,他们是……”
    他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追问:“地宫入口在哪里?”
    “就在那两座雕像后。”
    棠溪衔青说。
    两人正要动身下地宫去找,便看见浑身是血的晏琼池跌跌撞撞地从一片狼藉中出现,他整个人乱糟糟的,不似平常的精致。
    风化及见了急忙迎上去,扶住他,急切道:“晏道友,你还好么?”
    “不太好。”晏琼池气若游丝,整个人像是骨头寸断似的一直往下坠。
    风化及一看也急了,连忙把他整个横抱起来,问话:“鱼阙到底对你做什么?”
    晏琼池虽不适应自己被人整个抱起来,但现下也没有力气,只得摇摇头,不说话。
    “说呀!”
    风化及说,“她明明知道你身上藏着伤,还是这般对待你么?看来昔日恩情全然抛下,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她?”
    姜雨善和黎含光也围上来,见了晏琼池血淋淋的模样也是吃了一惊,尤其姜雨善,听到他还这般维护,又气又恨,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包庇她?待我们回到了仙门,将事情禀报师尊,她难逃死罪,你不和她摘干净,恐怕连你都要被卷进去。”
    接着又说:“你们两个有什么放此后再论,现下仙门师尊又不承认你们的姻亲,算不得道侣,况且她现在又是魔修更没必要维护了……晏师弟,你不会不知道投奔魔洲和魔修扯上关系下场是什么吧?”
    “鱼阙意图夺取镇压在尊古神殿下的飘渺宝树,现已得手,”在几人的劝说下,晏琼池白着一张脸,终于松口道:“风道友,现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先离开此处。”
    “好。”
    西洲原本就被魔修包围,现下魔潮泄露,他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在西京城内残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被积压五百年的愤怒叫他们都变作了毫无理智的疯子!
    潜藏在西京的正道弟子也纷纷与之对抗,西京城内已经不适合歇脚。
    尊古神殿内较为安全,众人分送了些疗伤和定神的丹药给受惊的人们,便把晏琼池带回了晏氏的商会驻扎西京的本部。
    乌云遮天蔽日,魔气纵横,晏氏商会本部早就察觉不对,用法器将整座庄子都保护起来,晏琼池要打开也容易。
    一跨入被保护的庄子,四面八方漫涌的压迫和不适感才消散许多。
    商会会长一见少主重伤,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马上安排医修来治疗。晏氏也有烛玉京的医修随行,很快为晏琼池包扎止血。
    守在屋外的风化及和会长晏伍玖谈话。
    “据鄙人所知,前些时候西京就来了不少的魔修,他们隐在王城之中,王城周边也频频有乱事发生,想来必然是受到国师的挑唆……现下不知发生了什么,这天……这天一黑下来,鄙人就感知到了强大的魔气,这才让人开启了防护。”
    晏伍玖忧心忡忡,“现下少主又被国师伤成这个模样,倒是叫人不由得焦急……道长,少主真的是被国师所伤么?”
    “是,国师名为鱼阙,不知道先生可有耳闻?先前听晏道友说,她曾在烛玉京里出现过,又和晏道友有婚约,不知先生可知道鱼阙在人世的来历?”
    风化及对鱼阙的身世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总是心事重重,也不爱跟他们说起过去,唯一能获取的关于她的身世,只是从晏琼池嘴里偶尔能听到了一星点。
    既然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不妨多打听打听,好叫人知道其中的关系利害。
    “知道。”晏伍玖沉吟了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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