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边说话,那边场中情势已变。平豁堂、三色门相继离去,山谷中只剩下京都学院、欢喜禅宗两拨弟子。
    叶惊芒胜券在握,笑嘻嘻瞧了大和尚方寸一眼“老方丈,你怎么说?”
    方寸哈哈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叶老弟神功盖世,老朽佩服,佩服之至。”
    这和尚半路出家,草莽脾气未改,虽口中念佛,却称呼叶惊芒为老弟,自己又称老朽,实有些不伦不类。
    叶惊芒不觉好笑“如此说来,大师是甘愿退出了。”
    方寸连连摇头“不不不,老朽虽对叶老弟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山月剑一事,事关本门荣辱。我虽是方丈掌教,兹事体大,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呢。”
    叶惊芒脸色不悦“那么……你还是要与我争夺?”
    方寸嘿嘿一笑“不敢不敢,大家各凭本事吧。”
    叶惊芒眉头轻皱“你两位师兄师弟,也是一般心思?”
    话没说完,方略、方术两位越众而出,一个叫道“方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一个叫道“两位师兄怎么吩咐,我怎么照做。”
    叶惊芒冷冷一笑“很好。既然如此,你们*。”
    方寸摇头叹息“叶老弟当真要以一敌三?这个便宜咱们可占得太大了。”
    叶惊芒舌绽春雷,甚是不耐“早打完早收工,山月剑出世在即,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与你们车轮战。爽爽快快,一并打发了。”
    持剑在手,更不待三人反应,挺身便刺。
    他剑招如虹,上来便是真一剑法。这套剑法是京都学院掌教所创,当真不同凡响。一剑既出,后着绵绵不绝,有如春江潮水,无止无休。
    方寸等人识得厉害,各展绝技,斗成一片。
    这师兄弟三人同门同派,朝夕相处,招式已然相近,斗气也差相仿佛,而三十年面壁参禅,配合默契,更是宛如一人。
    杨正远远旁观,寻思“这三个秃驴可不比三色门三位姑娘,要赢他们,绝不会那么轻松。不过话说回来,姓叶的也当真了得,这一套真一剑诀,可称得上旷世绝学。幸好他年纪轻,剑法远没修练到家,否则上来就噼里啪啦,砍瓜切菜般结束战斗了。”
    又想“姓叶的眼下已这般厉害,再过得几年剑法有成,谁还制得了他。呸呸,这真一剑诀如此玄奥,真要学成出师,没有个三五十载断然休想,我却是多虑了。只盼双方斗个两败俱伤,我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嘿……”
    一时想入非非,场中争斗早已白热化。
    叶惊芒剑招不断,刷刷数剑,将方寸等人逼入死角,随即剑芒吞吐,擦擦擦,三位老和尚同时中剑,要害要穴贱出血来。
    叶惊芒一击制胜,斗气也已消耗殆尽,他虽有丹药补充消耗,毕竟连战三场,方寸等人又是生平劲敌,一场酣斗,竟有些体力不支。
    他以手抚胸,连吞了几粒神朽丸,这才略略回复。
    这神朽丸是帝国第一药师叶薰萝所制,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叶惊芒一口气服了五粒,总算补满斗气,重回巅峰。
    他志得意满,乐呵呵瞧着三位对手“几位,到了此刻该当认清形势,急流勇退了吧。”
    方寸惨然一笑“成王败寇,事到如今,老朽知道该怎么做,这便告辞。”拱一拱手,转身离去。
    叶惊芒笑嘻嘻道“几位慢走,改日有空,当去空镜古刹拜访。”话没说完,啊地一声惨叫,胸口中了方寸一记暗器。
    原来老和尚心有不甘,说走是假,趁着叶惊芒疏于防备,以飞刀暗器打中对手要害。
    叶惊芒勃然变色,两根手指轻轻一提,飞刀离胸,鼻翼微嗅,闻到一阵淡淡腥臭,吃了一惊“有毒1
    更不思索,手臂甩处,那飞刀原路激射,噗地一声,插入了方寸咽喉,见血封管,当场毙命。
    几名同伴眼见叶惊芒受伤,齐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一通关切,叶惊芒摆了摆手,面沉如水“我不妨事,黑鱼卫听令:方寸三人施毒暗算,卑鄙无耻,一概诛灭了。”
    几名少年领命,布成鱼龙曼衍阵,将方略方术二位围住了,一通绞杀,收了性命。
    刹那之间,三名和尚身首异处,尽做了剑下亡魂。那方术和尚年纪最小,临死时一脸惶恐,眉梢眼角,全是不甘。
    他师兄方略倒是铁骨铮铮,慷慨赴难,剑刃加身,尚不忘大喊大叫“姓叶的,你中了九叶尸腐毒,和尚先走一步,不久你就会来陪我,哈哈。”
    叶惊芒冷冷一笑“区区九叶尸腐毒,也想害我?”探手入怀,取了破瘴丹来,碾碎服用,过不多时,毒性自解。
    这一场变故惊心动魄,杨正瞧得暗暗心惊,皱眉道“好险,好毒,好决,好断。”
    好险好毒自是说江湖险恶,和尚们人心难防;好决好断却是赞叶惊芒性格果断,一经吃亏,立马便要报复。
    连襟叹了口气“哥,这几帮人都不是善茬,咱们还是溜之大吉,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杨正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咱们就等那叶惊芒取了山月剑,你我半路打劫,再逃之夭夭不迟。”
    连襟道“可是这叶惊芒挺厉害的,咱们未必斗得过他。我有些替你害怕呢。”
    杨正笑道“你自己呢,怕不怕?”
    连襟笑道“我是妖族神兽,不死之躯,自然不怕。你就不一样了,弱不禁风,细皮嫩肉,人家一剑就刺死了你。”说到这里,咯咯一笑。
    杨正刮了刮她鼻梁“你哥哥我有那么差吗?”
    连襟忍住了笑“好吧,等下姓叶的若敢刺你,我替你都挡了就是。”
    杨正一笑“真想刺死我,只怕不是那么容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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