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蓝天宾馆应该就在兰州市内。”我说,“魏老师你这两天先出去找找。”
    “找,拿啥找。”魏达理苦笑了一声,“从那甲子坪山出来时我全身就剩下个裤衩子了,咱们几个的医药费还有这几天都是徐红给垫上的。”
    “没,这些都不用提,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钱了。”红姐的脸好像有些红了,急忙摆摆手说到,“你们尽管撒丫子去用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红姐一边说着,一边身手从她那款做工相当考究的黑色皮夹里拿出一张工行银行卡递给魏达理,“这里面有五万好像是,我记不清了,你们拿去用吧。”
    “那怎么行,那我成啥了。”魏达理这么说着,从红姐手中接过了那张银行卡,“里面有多少来着?”
    “有五万多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应该是足够你们用了。”红姐说道。
    看着红姐这么洒脱的就把银行卡拍在我面前我有些震惊,我跟她最多也只能算的上是一面之交,她甚至连我在哪住都不知道就敢把这么大额的钱财交给我,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红姐你这……”我看着魏达理手中的那张银行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钱你们先拿去用吧,不用还,权当是我赞助给你们的。”红姐笑着说,她的语气非常自然,完全没有客套的意思。
    “这可是五万呢,基本上到我们手里就回不来了。”我对她说,“红姐,我知道咱们俩交情好,但是,这五万块说小也不小,你就这么交给我你能放心?而且这件事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把自己卷进来。”
    “从陈三那天开始给我打电话开始我就已经卷进来了,常年在这个行当打交道,就没有什么独善其身这一说,所有的事情都是相互关联的我帮你们就是在帮我自己,这个道理我是懂的。”红姐这样说到。
    红姐到底是个在底层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老市侩,她拥有一种远超同龄女人的十分敏锐的嗅觉和洞察力,她有一种对于潜在危险的预知与策划的能力,对于自己的处境有着很清楚的认识,这种识大局懂进退的江湖之道,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女子竟然看得如此透彻,我心中暗暗为她挑了个大拇指。
    我和魏达理没再推辞,接过那张银行卡,闲话少叙剪段截说,魏达理第二天便带着几个红姐的人坐上出租车开始围着整个兰州市转圈圈,一路多方打听,只是这蓝天宾馆的名字似乎实在是太过稀松,基本上问到哪个人,都只会是摇摇头并不知道是在哪里。
    张震康复之后基本上一直都守在icu里照看着董大胡子,董大胡子的两个儿子虽然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市井混混,但论胆识气魄却远没有他老爹这般果敢,董大胡子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两个人也是轮班值岗,闲暇的时候便跑去灯红酒绿,他们倒是曾经来看过我几眼,始终没有深聊,只是知道老大叫董乾武,老幺叫做董乾顺,和张震相比是大的多了,这两个人面相就不是很善,满脸的横肉身上纹龙刻凤,谈吐也谈不上什么大气,我也索性就只是做个点头朋友叫声叔叔。
    第四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我正在病床上躺着看书,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魏达理便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眉目之间透着喜色,我见他这幅样子也打起了精神。
    “有线索了。”魏达理一屁股坐到我床边,拿起一个苹果就咬了一口,嚼的津津有味,“你知道今儿五点多,天就差不多有点擦黑儿了,我正在白银那边晃荡寻思往回返,你猜怎么着。”他说罢,把嘴中正在咀嚼的苹果咽了下去。
    “我看见路边有个摆地摊卖老物件儿的老头,我寻思正好也没事干不如过去看看,这他娘真是缘分。”他嚼着苹果欢快的不行,“我看那老头穿的跟要饭的似的,摆的东西也都是一些一打眼就能看得出的低级赝品,就没准备多聊,捎带口问了句你猜怎么着。”魏达理一拍大腿,“他说他们那边倒是有个蓝天宾馆,不知道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我又塞给他两张红票在楼下宾馆给他了开间房跟他说明早就带我去,那老头特爽快直接就答应了。”
    “他人呢?”我问了一句,心里想着这魏达理平时就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主儿,这个光景可不是拿我开涮呢吧。
    “自己跟屋儿里喝酒呢,给他弄了二斤羊肉饺子,好么你看那架势就跟没吃过似的,一个劲的往嘴里扒。”魏达理叹了口气道:“哎,祖国中西部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还是很匮乏的啊。”
    “我得过去看看他。”我说,“你把我弄下去,那边有个轮椅。”我指着一台放在病房角落的手推轮椅说到。
    “你拉倒吧,身残志坚啊。”魏达理白了我一眼,“天天跟个娘们儿似的,我跟你说我要是你就把这破石膏拆了,多大点事儿就弄成这个样子。”
    我不想回答他,于是挣扎着想要下床,他一见我这个样子急忙拉我,“我的爷,犯不上,我把那老头带上来不就得了,你着什么急啊。”
    “我生气。”我冲着魏达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他一见我这样子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开始按拨号键盘,“喂石头,把那老头带上来吧,咱想爷想见见。”
    过了这么十几分钟的功夫,我就听见楼道的另一端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有一个老头口齿不清的说些什么,魏达理这就走了出去,片刻的功夫一个蓬头垢面衣着破烂的老头便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这个人看上去精神有些颓靡,双眼都是血丝,胡茬斑驳的挂在脸上,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刮过了,他身上的那叫破旧的军大衣已经有好几个洞,往外翻着黑色的棉絮,脸上却穿着一双极不相称的黑皮鞋,但是也已经肮脏的不成样子,他满身的酒气,看上去就像是个流浪汉,形容枯槁。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涣散,嘴里嘟囔了半天才终于讲出一句:“谁?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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