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祁一直在等,等她坐不住,质问也好,责怪也罢,至少透露出一些对他的在意。
    关于听寒对他的感觉,他在这方面十分不自信,迫切地需要一些事来证明她对他是有那么点在意的,但这么几天过去,事实证明都是他单方面的臆想。
    祝听寒呆呆地看着他,心头沉沉压了许久的感觉在倾然间如释重负,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是因为什么。
    晏祁两手扣着她的腰:“你一点也不在意么。”
    “什么。”
    “我有别的女人。”
    她许久未作回答,难道这段时间的纠结与烦闷仅仅是因为他言行不一?她迟钝地分不清楚。
    她之前切切实实烦过一阵,有玉兰芳月这一对姊妹花,他美美享齐人之福,怕是没人再比他会享受。这会儿他说自己从未有过别人,她又一点不曾怀疑地就信了,实在矛盾得厉害。
    “……我不知道。”她还迟缓地绕在自己的圈子里。
    “罢了。”他失望开口,之后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从今往后,你是我的王妃,是与我并肩同行的人。我的名德与你共戴,荣耀与你并拥,不会再有人比你我二人更亲近,也请你对我再多一些信任。”
    每一个字都有沉甸甸的重量,祝听寒怔怔看着他,晏祁抵上她的鼻尖,“好么?”
    低沉的声音好像化作水,缓缓从她心上淌过,心底一点点绵软,透出隐约的酸涩———“好。”
    晏祁又含住她的唇:“再多一点关心和在意……”
    祝听寒一颤,闭上眼,启唇迎接他的探入。
    天早早黑了下去,马车在将府门口停了好一阵才有人下来。
    祝听寒红着脸,脚步虚浮地踏下马车,晏祁送她到门口,说今日回来得不会太晚,要她等他。
    “你要去哪?”
    许是没想到她会问,他怔了片刻后说:“三皇子晏丞如,找我一叙。”
    三皇子,祝听寒对他有些印象。
    只记得儿时,最让人讨厌的是太子晏子俞,二皇子早早夭折,除此之外,皇子中仅剩下三皇子晏丞如,可惜他同样体弱,性格也孤僻,从不与他们一起打刷玩闹。
    这样的人,竟与晏祁有交情么。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上了马车才回府。
    锦秋在身后憋了一路的笑了,看见王爷王妃重修旧好,她比谁都开心,回了府里便张罗着传膳。
    祝听寒今日胃口极佳,原还想要两壶酒来,又想到一会儿夜里他是要来的,只好作罢。
    上次醉酒之后的糗态还历历在目呢。
    饭后锦秋跟她说,那两个已经逐了出府,给够了银两,应该不会太落魄。
    祝听寒点了点头,没想到转头来真是一场大乌龙。既从未有过侍寝一事,这风口传出来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府里管事的刘嬷嬷,想来这件事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可刘嬷嬷在王妃身边伺候了许多年,若是不留情面地向她问责,会不会不太好。
    她兀自叹了口气,有时也会恼自己这犹豫不决的性子。
    斟酌间想起晏祁,他曾说过军中从来都是命行令止,若是有人不按规矩和命令来,一律以军法处置,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想来若是他来处理这事,这人也是留不得的。
    最后叫人将刘嬷嬷劝走了,这事最开心的反而是锦秋。
    她说其实府里有许多人都不服她,一直以来,不过是敬畏她的身份,心里都觉得这闭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担不起主母之责,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人来顶替。
    而现在,往日里最得势和无法无天的几个人都被她遣出府去,之后再不会有人敢低看她或是对她不敬。
    这些祝听寒都不知道,怕是她身边的人,这段日子在府里也受了不少委屈。
    她总算领悟到一些,这个家是要她和晏祁一块打理经营的。
    耳边还萦绕着他刚才在马车上说的话,此时再想他说的“并肩同行”,倒有另一番感觉。
    她让锦秋拿来了晏祁从边疆送回来的家书,她还未翻看过,这会儿突然想起,突然想要翻看一二。
    锦秋拿来厚厚一迭,足足有三十几封,每封封页上都写着“吾妻亲启”,字迹落拓豪迈,或是他亲笔修书。
    信中多是三两句问安,再用三两句描述他在边疆境况,刻板如公函,便没其他多余的了。祝听寒有些失望,失望他没用三两句来表述谆谆思念。
    不一样的是前几封都是以‘安好,勿念’收尾,到之后,或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回信,后来的信件收尾时便去掉了‘勿念’,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她在书桌前捏着一封信傻笑,未察觉有人走近。
    晏祁在她身后突然开口:“在笑什么。”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迭起信:“没什么。”
    晏祁看到这些信便来气,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到自己身上:“在这之前我也未想到你如此干脆心狠,一句话也不愿施舍送来。”
    祝听寒自知理亏,笑着扯开话题,把刘嬷嬷的事跟他说了。
    “送走便送走。”他说,“府中事务,王妃做决策。”
    脸上又浮起薄红,她转过头,无意问道:“你与三皇子也有交情?”
    他短暂沉默了片刻:“怎么了?”
    祝听寒摇摇头:“你我大婚他也没出现,只是意外你和他也有交往。”
    他说:“不算熟络,难得一叙。”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我想起儿时有一次,他被太子打骂,还被抢走了功课,十分可怜,我和……”
    她突然停下,空气也好似有一瞬间的停滞和冷却。她咬住唇,恼自己的无脑口快。
    不知过多久,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紧,温热的气息拂到她耳畔,清凉的唇落到她颈间,激起奇妙的酥软。
    她微微颤抖,不由自主低下头,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他却愈发将她拢进自己胸怀,一双手隔着衣物在她身上游离。
    此时还在书房,祝听寒抓住他的手,想说回房再继续,他却像是一点也等不下去,吮过她颈间皮肤后松口,语声低哑温柔———
    “你已经冷落我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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