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切正像我所说的,这是一段因柏沙莎误入造成的全新歷史,而我们正在经歷这一切。Alex,你不必告诉我,新发现是什么?多保留一些神秘感吧。」
    半小时后,桃花敲响了掛铃,我闪身进入地窖,立即反锁弹子门,开始步步走向深渊。此刻的药店老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正挥舞着利斧和匕首,沉着冷静地待我前去送死。
    「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了。」男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喃喃自语道:「总之速战速决,太晚回去的话,若是被人寻到这里又不知会闹出多少麻烦。该死,早知那么好说话,刚才为何不向她多提一些条件?算了,反正也不算迟。」
    女子的身影不久后出现在泛渣之井的石面廊道里。布雷德利探了探头不禁哑然,不会吧?居然还是老样子,依旧挺举着一把破叉,就与适才上去前一样。地窖照明此刻无端地闪烁了几下,白炽灯全部熄灭,应急黄灯纷纷跳亮,如同吹响的战号。
    「傻妞莫非料准我不敢杀她?抑或是自信狂妄到了极点,才那么目中无人吗?」他看在眼中气在心头,此生也不曾被这么小瞧过。别人可以忽略不计,偏偏是自己十分贪慕不愿在她面前出丑的尤物。论说这间地窖他到过许多次,那还是在十四个月前,因与土地管理局的人颇孰,他偶尔会潜入女神峰后山藏毒,时间久了逐渐打起这座建筑主意来。
    通过一番折腾,他以某种理由换取下到这个泛渣之井动了一番手脚,个中窍门可能只有他知道。两相对比,不论对地形的了解程度,还是准备充分,自己都稳拿胜券,既然肉自己送到嘴边,那就不必客套了。
    于是,药店老板选择先发製人,先行绕到女子背后,发起出乎意外的偷袭。时间回到去年的夏末,在那时莉莉丝内部正面临着新旧交替,有很长一段时间女神峰都被闲置着,那时的贼婆娘们正活动在沃星顿郡的Tennille,为自己新的发现而寻找合适场所。泛渣之井已失了全部功能,药店老板正是借口能够资助姐妹会,从而对这块荒地动了其他脑筋。
    他对这些牢室做了部分改建,在不改变外观的前提下打通并连接起几间屋。这本为藏毒之便挖掘的秘境,此刻竟成了克敌致胜的法宝,高大的女贼正一无所知站在坑道边上,真是天助我也!药店老板悄无声息地爬去对面,顺着走廊熟门熟路摸进某间屋内,然后在墻角一撑腿,快速闪入内壁,当走过崎嶇难行的夹道,他来了此女的正背面。
    「人该对自己有些认知,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找死!」布雷德利爆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冲击,女子全无提防,惊得面容煞白,嘴里发出天籟之音。好不容易避开钢刀直刺,斧子又临面剁下。女子情急之中突然贴靠上来,竭力格住他的双臂相互角力。她毕竟身高马大,时间一久慢慢占据优势,药店老板被推到墻根,正被女子前胸紧紧压迫着。好美妙啊,嗅着肉香,男子沉醉了数秒,该是解套的时候了。他将脸一沉,狠狠抬膝踢向对手襠下。
    只听得咣当一声,自己好似踹到铁板,右腿阵阵酸痛,麻筋被磕到了。这该死的娘们难道穿着铁布衫?或是在要害部位填了许多板甲么?是了是了,前一次她装死那么久,已经判明我有斩断她手脚的意图,自然上去会做防范。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男子刀斧齐下,与她的破叉缠在一处,借力往外狠拖,这把兇器滑落脱手,此女顿时赤手空拳,不由抱着脑袋怪嚎一声,向着石阶方向没命逃窜。
    「小贱人,你也有今天,真以为逃得了么?现在你怎么选?是被砍死还是被我玩死?」男子追跳而去,很快恢復常态,忙将手中一把钢弹如飞蝗般掷出,女子哪怕再有手段,仍是避不过密集攻击,随着肩头血光四起,娇呼一声,摔进了层层叠叠的破旧桌椅堆里。
    「我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你究竟还算不算是个男人?居然耍起踢襠这种娘炮十足的阴招!」女子龟缩在杂物堆里,除了空喊几声为自己壮胆,已是再无作为。
    「你说得对,是挺无耻的,但你是匹高头大马,比气力我处在弱势啊,就好好认命吧。」见这个女流惊惧不已,激发了男子强烈的征服欲,他飞身窜起,抡起两条老树干般的粗腿,将面前阻挡视线的杂物踹烂蹬翻,恨不能立即揪住她的秀发,将之倒拖出来施暴。
    只听得噗嗤一声,布雷德利的大腿如同扎破的血袋,溅出两道血雾,他在勇猛进击中不慎踢到桌椅锋锐铁条,立即被锋口刺破血流如註,整个人再难控製平衡,惨叫一声直楞楞摔在水门汀上。打架这种事,年龄果然是大忌,放在年轻时踢足球,些许小伤仍能坚持跑完全场,现在就不同了。男子刚想撑起身,咽喉就被人狠狠踩住!再一抬头不由惊得魂飞魄散!披头散发的女子怒不可遏,早已将他的刀斧踢开,又端起那条皮带挥舞起来!
    「慢着,咱们有件事之前没议论好!这很重要!」眼见自己又落入此女手中,他知道即将迎来狂风骤雨,慌忙岔开话题狡辩。女子岂容良机稍纵即逝,抓过他两条无力的腿反扣,一下子骑将上来,脖颈再度被皮带狠狠勒住。药店老板竭力想爬走,背脊又被她膝盖窝顶得死死,手舞足蹈了一番,他两眼一翻,虽然没有气绝身亡,但依旧去了温柔乡。
    不过,猝死的美感戛然而止,他在拳打脚踢中很快醒来,见自己又被扔回那张破铁桌上,气疯了的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在翻包,从中找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来。她想干嘛?难道要报踢襠之仇?此番休矣,大好局面就因自己鲁莽再度化为泡影,男子心有不甘,就差呼天抢地。
    恰在此时腕表发出清脆铃音,报时鐘响起,十分鐘已过,如果算一场,此刻是中场休息。
    「把剪子扔了,立即马上,你得遵守咱俩定下的规则!」男子一骨碌爬起身,正色道。
    「但咱俩没说过你可以假借昏厥蒙混时间,是你率先打破了规则!」女子不依不饶。
    「可这是你造成的,完全可以揍我揍到被送进ICU,你偏偏又要搞勒毙,万事总得讲个前后起因吧?这样我是不会服气的!」男子连连摆手,侧滚翻落下地,叫道:「而且,你没让我把话讲完,我起先没打算真干,而是对之前商议存在疑问,正想与你再度核对一遍。」
    见到此人又开始耍泼打滚,女子彻底无语,只得放下剪子,走来他身旁坐下,问要核对什么细则。布雷德利贼眼骨碌碌打转,哀叹一声说自己没搞清场次,战至如今究竟算第几场?女子所谓的五次硬仗究竟从何而来?是第一回装死拿走手机算起,还是从适才搏杀开始计算?这些都很重要,药店老板并不惧死,但得了解得明明白白。
    「那么你希望从哪次算起,会对你更加有利呢?」见男子伤痕累累,天然的母性使得女子放下残暴,她让布雷德利将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一边抚着他乱发一边询问。
    「这个嘛,你让我想想。」他蹙紧眉头,为自己点燃变色龙,沉思起来。照目前架势,如若从首度爆发肢体冲突来计算,更加有利些,那样就只剩下两场。可按时间推算,最迟熬到午夜两点上下,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践行诺言了,但那样却是绝对不行的。
    数周前,自己与神秘的爱人在古墓云雨过后,她忧心重重地再三叮嘱,将来药店老板会缠上大麻烦,只是不知何时爆发,届时肯定会到来。如果害怕被杀,或难以忍受折磨,也必须拖延到十月十二日某时段为止。在此之前,他可以选择先拋出几个秘密,以此来保全性命。
    那么掐指算来,真要挺到那时,只能委屈自己再歷经几遍炼狱,布雷德利是如此深爱着她,那个女人虽算不得漂亮,但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倘若自己屈服于淫威暴力,那又怎么对得起她?为恋人拋头颅洒热血的忠贞,足以唤起他全部的勇气和血胆。
    「就从刚才算好了,第一场硬仗。」药店老板咬碎牙合血吞下,斩钉截铁地叫道。
    「誒?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这可开不得玩笑,既然是豁出性命搏杀,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当真能活到那时么?」女子望着他一脸认真的神情,掩嘴偷笑道:「你真可爱。」
    「我意已决,駟马难追。」男子沉重地点点头,见她起身打算离去,忙伸手拖住,希望这个美丽暴徒能多陪伴自己久些。柔软的身子,清香的气味,比起面对自己满目疮痍,嗅着四周的血腥气要好过许多。随后俩人各自聊了些对社会的看法,以及人生见解,依偎在一起。
    「可惜啊,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你我也许能成为一对忘年交。那么,醉蝶花小姐,你说咱们有没有一种可能?将来我遂了你的愿,自己也平安归了家,放下全部隔阂与敌意,可否成为生活中的朋友?」男子在她怀中辗转反侧,趁势捞足便宜弥补自己受伤的心,感伤得有些想哭。多棒的女人哪,若自己能早些认识她,也不至于要为坚守他人秘密而付出送命的代价。而今这个操蛋世道,你上哪能找到这么守序的美女?恋爱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你还是多考虑考虑现实处境吧,休息时间只余下最后五分鐘了。」女子被他撩拨得既痒又烦,不由恼怒推开这个不要脸的男子,愤然爬梯上去了。双方需要备战,都需要空间。
    是啊,与自己喜欢的女子聊天何其快乐,不觉鐘声又起。布雷德利方才记起自己正待在炼狱中,而不是坐在刘易斯维尔时常光顾的喝茶店里,立即起身忙乎开来。既然贴身肉搏打不过她,唯一能够仰赖的双腿又被重创,就只能采取避实击虚,那把手枪到了起作用的时刻了。他进行拆解,确保全部零件完好无损,填上两发子弹,掩身躲进灯火灰黯的阴面。
    五分鐘转瞬即逝,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石道尽头,此番俩人都吸取歷次缠斗时的教训,显得万分谨慎。药店老板掂量着手中破枪,以自己平平枪法,想要击中高速移动的人影,那是难上加难,只有等猎物自己走进射程,猛地窜出近距离开枪,才有可能成功。但要怎么使她中计呢?此女头脑冷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提吊勒毙,自己偏偏无法抵挡这招。
    「嘿,贱货?你怎么上去了那么久,找着小皮鞭和口枷了么?是不是被老子一番抚慰,搞得也有些按捺不住呢?」男子嘿嘿阴笑,故意挑逗着脏话,缓缓退向廊道深处,做好了万全准备。在这个位置,是条直筒道,任何躲藏的悬念都没有,而背后又是自己挖掘的密道,情势不佳可以立即奔逃,总之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之地。而今他该做的,就是不停挑衅刺激,令此女怒不可遏直逼上前。当她抵近胸前时再开枪方能确保无虞,真是条妙计。
    「入娘贼,看你中了枪还敢继续得瑟,来啊!别当缩头乌龟!」男子端稳破枪,持续地谩骂,双目紧盯前方严阵以待。说来奇怪,僵持着五分鐘,以此女脾性,早该不顾一切冲击而来,怎么鸦雀无声,仿若死了那般沉寂?莫非也在憋阴招?布雷德利渐渐感到不妙起来。
    一股不知哪来的阴风撩动他稀疏的乱发,背后似有猛物扑来!药店老板惊出满头臭汗,原来如此,这个贱人必是趁自己昏迷之际,找出了秘密走道,打算沿袭他的做派,也从背后偷袭!如此便是极好的,秘境只有一米肩宽,人得侧身而行,以她的体格将走得无比艰难,那么一来,不必瞄准也能轻松射杀目标。这可真是无知猪羊入屠场,一步步往死里来。
    果不出男子所料,极远处正有物体在高速奔来,那妞果然选的死路。然而不对劲啊,她依仗什么能跑得像一阵风那般?这根本没在侧走,而是百米冲刺的速度。男子额头渗出层层叠叠的冷汗,高抬双臂,等待这个狡诈多端的女子从黑暗中出来。
    仅仅只有五秒,那东西便窜出崎嶇难行的夹缝,当两下照面,不由惊得药店老板魂飞魄散!这哪里是人?而是一只披着温帕尔头巾,青面獠牙的修女恶鬼!女神峰何时闹起鬼来了?从没听说过啊!这究竟是什么?男子撒开手脚夺路狂奔,怎奈快不过背后老妖,瞬间被扑翻!
    他拼出全部气力从恶鬼胯下鉆出,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求别被追上,人刚迈过折角,迎头撞进一团软物之中,那是某个高大之人柔软的胸脯,他抬眼望去,心头暗暗叫苦!
    女人一把拧住他乱发,拳头如捣蒜般轰下,男子终因口贱,被揍得一佛湮灭一佛升天,怕是在劫难逃。可恨啊,精心构筑的防御圈这就破防了么?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Tennille:沃星顿郡小镇,人口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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