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民间俗称的小年夜,天香楼从今日到初五,为期一个礼拜的假期正式开始。
    迎接新年,不仅市集从早些日子便忙到至今,到处张灯结綵,红通通的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一年的辛劳,天香楼的诸位都是领了个大大的红包好过年,昨晚也照惯例,大伙聚在一块吃了顿,桌上美酒佳餚,接是苏辰安指挥着大伙,製作出匠心别具的料理。
    平时上门的客倌可嚐不到,全是苏辰安的一片心意。
    「喔喔!还是小安烧得菜最好吃了,多亏小安,大伙才能过上个舒适的年,敬小安一杯!」
    高举酒杯,孙大叔是天香楼的资深大老,负责砧板剁鱼剁鸡的工作,就他看来,天香楼有了苏辰安这位新血加入,无疑是让其声名大噪、客人络绎不绝的绝大工程。
    大伙皆有同感,纷纷扬起笑容,朝着苏辰安致敬,她一一受下,却禁不住挑眉:「孙大叔可是酒喝多了糊涂啦?这顺序未免也搞错了,咱们要谢,也该先谢罗叔跟罗姨,没有他们,就没有天香楼,更没有让咱们能安生立命的地方,」眼光拋向罗靖,「我看就由靖哥哥,来带头敬一杯好了。」
    罗靖身为掌柜兼儿子,地位自然是仅次于天香楼罗叔罗姨之下,他们眾人之上,由他领着一甘人,辈分什么无人会介意,苏辰安把球丢得很是精准。
    「哎呀就是就是,看孙大叔这记性,老了!」
    「少来,记得孙大叔年年都说这句,都变老梗了。」
    敬完酒,场面已是聊了开来,期间笑语声不断,等今晚过后,大伙都是各自回家忙过年,陪家人团聚。
    等桌面上的菜盘已空,部分人醉倒的醉倒,睡着的睡着,还有些正胡言乱语着,意识清醒的人也不少,大家分工合作,开始收拾清洁。
    目送所有人离去后,现场顿时只剩罗姨罗叔跟罗靖,还有苏辰安。
    「小安啊,要不今年跟咱们一同回去如何?把采儿也带上,好团圆热闹热闹。」
    罗姨几乎每年都会问上这么一句。
    苏辰安身为孤儿,打她有记忆起天香楼就是她唯一的家,有幸能被罗叔罗姨抚养,五岁到十岁的那几年,她一直是跟着罗家一行人,回北方罗姨的娘家过年。
    罗姨的娘家很是好客,在苏辰安的记忆中,也是既热情又温暖的地方,不过终究不是她的家。
    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说服罗姨罗叔,让她独自待在王都,起初别说两老,连向来温和的罗靖也不乐意,认为她身为姑娘家,有安全上的担忧顾虑。
    不过别看苏辰安平时的随和性子,当硬起脾气时,可是半步当不让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只好各退一步,谁也不勉强。
    苏辰安要留在天香楼,可以,罗姨私下会拜託几个熟稔的邻居帮忙照看,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平安。
    一两年的观察,两老慢慢放心,到了今年,也就是第五年,这回有了同为孤儿的采儿在,虽是往常问着,苏辰安也看出对方眼中的忧心。
    「罗姨你就儘管放心,我同采儿都已是十五,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何况两个人反倒更能互相照应,还请放一百二十万颗心吧。」说完还拍胸脯保证。
    采儿是今年罗姨在市街上带回来的姑娘,说是孤儿,不如说是已无亲人在世。采儿当初在街上卖身葬父,罗姨见她支身一人于心不忍,便将人给接回天香楼。
    虽说采儿一直认定自己是来做牛做马回报,不过天香楼的大伙们早将她视为一家人,苏辰安更把采儿当自己的亲妹妹去疼爱,更别说罗姨罗叔了。
    要不是采儿的性子太过胆小怕事,想必罗姨定能少操几份心,不过想想有苏辰安在,小安是个让人放心的姑娘??????
    「小安啊,你在罗姨眼中,一直是宛如亲生女儿的存在,你有没有想过,」执起对方的手轻拍,她瞥了眼后头跟罗叔在抬桌椅的罗靖,「当真正的一家人呢。」
    其实这想法已在罗姨心中多年,她看得出自家儿子很是喜欢小安,而她也是,秉持着肥水不落外人田,且苏辰安已是及笄,如果双方你情我愿,正好能将婚事办一办,是再美好不过了。
    面对罗姨直白的暗示,苏辰安纵使不愿伤老人家的心,依旧顺应自己真正的想法道:「很谢谢罗姨的疼爱,辰安一直铭记在心,不过情感这事,是勉强不来的。」
    「靖哥哥是兄长,在辰安心中,一直是棵屹立不摇的大树,让人尊敬崇拜着。」
    话意至此,罗姨只是叹了口气,虽说可惜,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强求。
    「也是,不过等哪天,若小安有了心仪的对象,可要第一个跟你罗姨讲,让我同你罗叔,老人家鑑定鑑定。」
    「知道,罗姨罗叔的眼光向来最准了。」
    主动扑进眼前人的怀抱,在苏辰安像个孩子蹭了蹭时,还不忘嘴甜一把。
    隔天清晨,目送罗家的马车远去,天香楼正式的只剩她和采儿两人,采儿昨日喝多了还在呼呼大睡,苏辰安也不把人吵醒,心想无事,去市集走走晃晃好了。
    该穿得都有穿暖,天公作美,除夕前一天出了个令人心情愉悦的大太阳,冷冷的北风吹拂过面上时,似乎不觉寒冷。
    好不容易真有机会能放松下来,苏辰安仅仅掛着淡笑,实则自前天起,心情一直没有很好。
    她不想把原因归咎在江玄这个人身上,偏偏他昨日没来,说不上确切的感受,苏辰安深觉内心一处闷闷的,像是生病一样。
    很不想忆起江玄,在内心大骂无数回,说他是登徒子、是无赖,脑子有问题,不过这难道就不算想起对方的一种吗?
    扁了扁嘴,还不都怪江玄每回把自己给气得死去活来、大动肝火,如今火突然就灭了,肯定是灰烬在作怪,馀温未降。
    不愿多想,趁着年货最后一天,她得好好上街体会过年的气氛才是。
    话说,真该把采儿带上好作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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