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较劲
    顾淙也这么轻松略带玩笑的语气却让顾春回生了一肚子的火气。
    学校抽烟的男生是不少,程韩声从高一就在做学校的香烟生意,在外面低价购入然后凭借自己优等生让老师信任的身份躲过学校抽查,再高价卖给学校那些烟枪。
    程韩声这位知名贫困生做的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在绥中学子之间并不算秘密。
    而作为跟他关系最好的顾淙也也受到过一些质疑,这就跟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是一个道理,很多人认为能玩在一起无非就是三观一致、退一步来说那也得是有些话聊。
    但程韩声除了成绩好这一点符合优等生的特质之外,其他就跟坏学生没差别,他收钱帮人写作业、作弊,三教九流的朋友到处都是,会收钱帮人打架也会收钱帮人消灾。
    那么——
    “顾淙也怎么可能不知道程韩声的事情啊,要顾淙也真的是个很正直阳光的人,怎么可能跟程韩声形影不离,说不定背地里烟酒都来。”
    “我之前就听到有人说,周末看见顾淙也跟程韩声和职高那帮人一起在网吧玩游戏,啧。”
    ……
    这些流言的产生几乎是理所当然,顾春回跟顾淙也关系最僵的时候有人把这当做玩笑话来哄顾春回开心,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你别看老师把你哥捧到天上去了你哥还真不算什么善类,但这些话顾春回听了就是不开心。
    她那会儿拍着桌子让传话的人滚蛋。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你们来说?”
    她那会儿是这么说的,甚至还丢了瓶刚开的菠萝啤,冒出的气泡倒了一地,满屋子都是果酒的味道,周围原本热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苏珊还扯扯她的袖子让她冷静一下,顾春回从旁边男生手里拿了话筒,对一个个看过来的人丢下了句让她脚趾抠地一整年的发言,“我哥是什么样的还真用不着你们在这里瞎传,嫉妒就直说,背地里说他坏话有意思么?我就算再讨厌他,也不能允许别人在我面前说他坏话。”
    这事儿还是高一发生的。
    那会儿她还不知道flag这玩意儿真不能随便瞎立。
    回旋镖虽迟但到,时隔近两年,让当初笃定的发言都成了笑话。
    顾淙也真的就是,私底下烟酒都来的那类型。
    顾春回没搭理顾淙也几乎玩笑般的话,双手环臂,堵在厕所隔间门上,断了他出去的路。
    “顾淙也,你这个人是真的,很双标。”她心里压着怒火,一方面是因为顾淙也抽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顾淙也的态度。
    这个指控让顾淙也有些无法理解,“怎么双标了?”
    顾春回也是没想到顾淙也还好意思问,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后,才对顾淙也说,“在望北那会儿,我拿着烟找你,你跟我说什么来着?你说顾春回你还敢抽烟?哇你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再之前,你问我脖子上草莓印怎么来的,让我注意一下,我才十七岁,但结果呢,你在学校帮你朋友做爱守门,你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她越说越气,越说思路越清晰。
    “教育别人的前提是自己能够做得好,但你这算什么啊?”
    顾淙也被她说的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有点儿不确定地拿起手里的烟盒看了一眼。
    “这只是烟。”
    她当然知道这是烟!
    她又不是没长眼睛!
    顾淙也缓慢道,“不是毒品,所以我觉得,我在学校厕所抽个烟算不上什么道德败坏天理不容吧?”
    顾春回:“……”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顾淙也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他就是装作无法理解的样子在这儿装傻充愣。
    抽不抽烟的不是重点,顾春回自己还打架斗殴呢,抽烟在她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重点在于顾淙也没有告诉她他抽烟这件事,而是制造出了一种他根本不抽烟的好学生形象然后在这个时候又那么理所当然地当着她的面拿了烟出来抽。
    顾春回一口气堵在那儿不上不下,看着顾淙也这张始终淡定的脸莫名来气。
    两人莫名陷入了一种僵持。
    一个堵在门上怎么都不肯让。
    另一个就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在玩打火机。
    卡擦、卡擦的声音一阵阵的响,那火苗一次次窜上来又熄灭。
    狭窄的空间就在这种僵持中愈显逼仄。
    像是在进行什么沉默大赛。
    哪怕广播里传来音乐声,也谁都没有先动。
    顾春回在这种沉默里想了很多东西,她甚至想了顾淙也抽烟的原因,又得跟压力大扯上关系,就跟联动似的,压力大又是源自于家庭,最后全都归根于出轨的顾程严身上。
    顾春回推己及人,她想如果她是顾淙也,面对从小一起生活又对自己那么好的爸爸出轨,肯定会产生崩溃之类的情绪,但……是不是有点儿太严重了些?这得是压抑到什么程度才能在学校偷偷吸烟又产生心理疾病分裂出第二个人格?
    这么些天,顾春回自己都有些缓过来了,当初的愤怒到现在只剩下对顾程严表里不一的厌恶。
    顾淙也跟她又不一样,顾淙也比她冷静比她克制。
    所以,总不能是捉奸在床,亲眼看见顾程严出轨吧?
    顾春回的思维很发散。
    就这么一小会儿,就构画出一副家庭伦理大剧。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顾淙也一些,闻到对方身上被空气清新剂冲淡了不少的烟草味,在他垂眸望来的眼神里,对他说。
    “其实你还是有些过分的,顾淙也。”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让她抬着头看他的脸,语调缓慢,循循善诱般对他说,“在望北那会儿,我拿着烟要跟你结拜,你教育我说不能抽烟,然后现在你就当我的面抽,顾淙也,你这样难道不是很双标吗?你但凡当初直接跟我说,你在抽但你不希望我抽,然后好好跟我讲道理,我也能理解。”
    “但你没有,你总是喜欢否定我、教育我,你让我有什么话跟你说,你会听的。但你没有这么做,就,爸爸出轨这件事,你也可以跟我讲的,可是你也没有,甚至在我看见后还跟我说这跟我无关。”
    顾春回越说思路越清晰,本来打算好好沟通,却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
    “你一点儿都不信任我!你才是那个根本没把我当家人的人吧,还一口一个我们要好好做兄妹,你去医院都不跟我说!还是我自己发现的!”
    如果说前面的指控,顾淙也还觉得有点道理,但后面这一句,就纯属私人情绪发泄了。
    顾淙也平时话不多也不怎么发火,总给人种脾气很好的感觉,但实际上他从来都不惯着谁,他自上高中之后就没听谁讲过道理,狂妄点儿来说,大多数道理在他看来都狗屁不通。
    他能被顾春回堵在厕所里听完这些没把人赶走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顾淙也垂眸,看着顾春回因为气愤而有些泛红的脸,“所以,你想怎么样?要哥哥给你道歉认错还是跟你保证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会跟你说?”
    他说着,上前逼近一步,语调平淡地像是在背诵课本。
    “那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每天行程里不符合学生守则的内容都提前跟你汇报算不算好哥哥行为?或者说找个机会我们坐着谈一下午把自己从小到大对方不知道的事情全都分享一遍拉近兄妹关系?”
    他边说边靠近,顾春回一开始还后退躲着他,但听着他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你想怎样之类的问句,莫名就很火大。
    她觉得顾淙也这人真的很绝,怎么能有人随便聊几句就让人起了杀心啊?
    她根本没可能让顾淙也在两人之间的争斗中占上风,原本步步往后的动作就这么停了下来,在顾淙也又上前一步时,忽然迎了上去。
    顾淙也原本拿捏着分寸,只是凭借距离制造压迫感让顾春回乖乖认怂。
    没成想顾春回会忽然贴上来,动作没来得及停,两人的身体就这么撞上。
    他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下意识想抽离,却见顾春回露出了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于是就也这么停了下来。
    顾春回却没有停,她跟晚上的顾淙也连床都上过,这点儿距离完全没能让她起任何波澜,看着顾淙也忽然顿住的神色产生了种胜利的快感。
    顾春回由此又贴近了一步。
    她穿着的白色帆布鞋踩住了顾淙也穿的那双白色球鞋。
    然后她踮起了脚,施压重量过去的同时,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两只胳膊,从他紧绷的肌肉里感受到了他的抗拒,顾春回坏心眼儿地用唇擦过顾淙也的锁骨。
    顾淙也浑身紧绷,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又怕她跌下去摔倒,就这么拉着没放也没推开,只低声警告般喊了声她的名字。
    他用的力道不小,顾春回手腕被攥的生疼,却无端地闷笑了声。
    她是赢了。
    完全拿捏住了顾淙也的软肋,他看似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但唯独害怕的就是。
    ——和她发生被称之为乱伦的亲密行为。
    顾春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顾淙也的桎梏,继而紧紧环住他的腰。
    她几乎是整个人压在顾淙也身上,踩在他球鞋上的脚踮起,浑身重量都让顾淙也来承担的同时,凑在他耳边对他说。
    “少这么多大道理了哥哥。”
    “一口一个大道理,一口一句妹妹。”
    她用下体紧紧压着他慢慢起立的欲望,而后抬眸,笑着睨他一眼。
    淡淡道,“你对自己的妹妹硬了,这又算什么哥哥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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