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血缘
    田埂上有风吹来。
    顾春回发丝吹进眼睛里,痒得眯起眼去揉,听到顾淙也的问题手指就这么停在了睫毛上。
    她想过今早在自己床上醒来的顾淙也或许会产生自己昨晚究竟做什么了这样的疑问,也想过他会跑来问自己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亦或是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些什么这样的问题。
    但没想到,顾淙也却跳过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把时间拨回了来望北之前。
    她没太反应过来,表情难掩惊愕地就这么一只眼睛被捂着、另只眼睛瞪得圆圆地看向顾淙也。
    活像是在演什么喜剧片。
    可现场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顾淙也就这么看着她,似是有十足的耐心和时间就在这儿和她耗一个答案。
    顾春回问他,“是的话,会怎么样?”
    顾淙也喉结滚了滚,语气偏冷,“我会积极接受治疗,也会尽力远离你,不对你再造成任何伤害。”
    “积极接受治疗——”顾春回重复了一遍顾淙也的话,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什么病?”
    “精神病?人格变态?人格分裂?”
    他轻笑了声,“能猥亵自己亲妹妹的人,不就这三种。”
    他用的猥亵二字让顾春回微愣,这个词把他变成罪犯,又把自己变成了被侵犯的受害者。
    但事实不是这样,到如今,顾春回也并不认为在让自己亲哥哥帮自己排解欲望这事儿有什么问题。
    男女做爱无非就是肉体交缠、性器相连,关键在于男和女,关系、身份重要吗?
    她之所以选择顾淙也,不过就是在众多能拥有阴茎的男性中,顾淙也是她最了解的那一个。
    她从小跟顾淙也一起长大,知道他洁身自好,不像学校里其他男生那样以自己的恋爱经历为炫耀资本;知道他爱干净洁癖重,哪怕是炎炎夏日身上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散发着令人厌恶的体味。
    他长得好看、身材好,她想要拥有通往成年人之门的快感,顾淙也就是最好的那个选择。
    更何况……他还是一直压住她所有闪光点的顾淙也。
    “哪有这么严重啊,”顾春回轻声反驳:“猥亵两个字用的也太重了点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视线始终看着顾淙也,后者在她若无其事的开口之后,眉头便逐渐蹙了起来。那双眼睛狭长又漂亮,此刻却带着不可置信的异样目光落在她身上。
    顾春回到口的话有些卡壳,却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就、就算真的亲了、做了,那又能怎么……”
    顾淙也似乎第一次才真正认识这个妹妹,他闭了眸,又睁开,喉中不由得泛起干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叫那又怎么样?顾春回,我们是亲兄妹,亲兄妹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清楚吗?不是你不乐意喊我一声哥哥,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他厄眯起眸子,用着近乎于严苛的神色看她,一字一句道:“你明白吗?”
    “……”
    顾春回从顾淙也的这段话里,开始意识到这件对她来说并不足以时刻挂在心上的事情在顾淙也这儿却是致命的打击。
    顾淙也从小到大当惯了好孩子,好孩子也就意味着循规蹈矩,世俗眼光、纲常伦理、道德规矩等等都把他一点点变成了现在的顾淙也,成为了学校表彰墙上的常驻嘉宾,成为父母拿去外面炫耀的资本。
    他的名字之下不仅仅代表着他自己,还背负了太多外界施加的希望。
    和妹妹做爱这种在夜里的他说来再正常不过、只是一件能够被随意定义的常规事件,在白日的顾淙也看来是无法被接受的。
    顾春回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摊开手,对顾淙也说,“别那么紧张,你什么都没做。”
    她语气无比轻松,仿佛刚才的一切问题都只是个玩笑。
    “那个吻痕不是你留下的,你今天早上之所以出现在我房间里,确实是晚上的你自己找来的,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晚上的你……就像个四五岁的小孩儿?黏人但没脑,只是认定我是你妹妹所以缠着我想像小时候在外婆家那样一起睡,仅此而已。”
    她站起身,把旁边所有编好的草戒指都放进了手心。
    顶着正烈的日头,对顾淙也说,“回去吧,这里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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