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婆子脚下趔趄追出几步远,忽地一念头跳跃心间。
    脚下步子一顿,六婆子急急扶着门框稳住身形,就见甄氏一人站于院中空处。
    树影斑驳,影影绰绰下她的袅娜背影好似很远,又好似很近。
    六婆子死死咬住牙,想止住牙花子的打颤,可一阵阵的寒意从背脊骨往上冒。
    这巫蛊娃娃为甄氏所有,她岂会不知其中装的是何物,从来用不着她六婆子多嘴多舌。
    一切不过都是甄氏筹谋!
    那巫蛊娃娃中的麝香味道浅淡,须得长而久的佩戴嗅闻才会叫人落胎。
    瞧娃娃头与身碎两节的针脚,六婆子便猜出了几分,这麝香因是前些天刚放进去的,缝制其人手脚也不算利落。
    之后的买肉出门,不过都是甄氏引她上门的把戏,为的是请君入瓮将巫蛊娃娃栽赃诬陷于他人,有她在场,便有人为甄氏洗脱罪名。
    还有一事六婆子未想清,那便是她为何要如此费劲心力做出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事?
    老爷又不在身旁,做戏给谁看?
    ……
    心头上沉沉压着事,几日下来甄宝轻减了一圈。
    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瘦了回去,看得春花好生心疼,老是端着滋补汤药进来。
    这几日府内人心惶惶,那些丫鬟仆妇也不是个傻的。
    一明一暗,两位主子斗法,丫鬟仆妇们暗地里拉帮结派的不在少数,竟还有人投到了甄宝跟前。
    “小娘子,凉了味苦。”
    誊写大家书法,对甄宝而言有静心静气的功效,如今案台上摆满了写满字的宣纸。
    这几日忧思过重,甄宝好几晚翻来覆去没睡好,眼下青黑严重。
    捏了捏眉心,缓下困意,“你先放那儿罢。”
    春花站在一旁,几次开口未发一言。
    前些日巫蛊娃娃一事,叫春花到了如今还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
    虽说春花一直都跟在身旁,可对其中门道却是一知半解。
    “想问什么便问?”
    春花瘪了瘪嘴,忽的落下泪来,砰的一声往地上一跪,“小娘子,都是奴婢疏忽才让您在六婆子那儿落得下风。”
    里屋都是春花一人打扫,从不让旁人经手,却不想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落笔时重了些,这字便毁了原先的文人风骨。
    甄宝搁下笔,换下一张宣纸,“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何错之有?”
    春花抽噎了声,为小娘子这几日的闭门不出感到愤懑。
    如今府内局势大好,大有东风压倒西风的迹象,只要小娘子肯出面。
    那些投诚的丫鬟仆妇心中便有了成算,一举夺过府内中馈管事之职,也不在话下。
    “小娘子,奴婢……”
    春花那点心思儿,甄宝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是记恨六婆子那日的嚣张跋扈,如今想着得势去踩上一脚罢了。
    甄宝执笔沾墨,在纸上挥墨方遒。
    “春花,念。”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甄宝与她细细道来其中门道与细枝末节的算计思量。
    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何其讽刺。
    ——
    小小的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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