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县主穿着一身仆妇的衣服,但脸上那股子尊贵气度还是遮掩不住。
    县主抬手还礼,在纪南星医案对面坐了,看了她一会儿,方道:“瘦了。”
    纪南星不好意思地摸摸脸,近来为了多看几个病人,她天天起早贪黑,有时饭都顾不上吃,不瘦才怪,“县主可是哪里不适?”
    嘉宁县主摇摇头,命身后的侍女捧出一个盒子来,“自从听闻你开了这个医馆,便总想来看一看,但又担心给你惹麻烦,一直不敢登门。前一阵子跟几个姐妹赏春时,大家提到你这芳英堂,都是赞不绝口,说是没想到竟有女子医术高超,还如此菩萨心肠。想到你做生意不容易,一定需要这个,大家便凑了些,我思来想去,还是亲自送来。”
    她亲自将侍女手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全是指甲盖大小的金饼,装了深深一盒,闪得纪南星眼一晕。
    “这如何使得!”纪南星匆忙摆手,惊得都有些结巴了,“无、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收您的钱……”
    “又不是给你的。”嘉宁县主将盒子盖上,接过来随手往纪南星医案一扔,“是给你的病人的。自古女子艰难,平日里照顾一家老小就不说了,生儿育女就是一道鬼门关,一辈子劳劳碌碌,最后生不了孩子、干不了活了,又有谁真的关心?我们命好,生在富贵之家,至少病了有药吃,却也不能假装看不见人间疾苦。我们少做几件时令衣裳,不知能救多少姐妹的命。”
    她这话一说,纪南星便也不推拒了,将盒子默默收好道:“多谢县主,您才是真的菩萨心肠。”
    嘉宁县主摇头,“你救了二郎,侯府上下不知该怎么感激你才好,若是送礼,倒没得辱没了你,眼下终于让我找到个办法了,将来你必能成就一番事业,我也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嘉宁县主起身,在她这间小小诊室里四处看看,对她的医书药柜都颇感兴趣,问了不少问题,方醒神道:“哎呀我这许多废话,耽误了你看病人吧?”
    纪南星摇头,“无妨,无妨。”
    嘉宁县主与她告辞,欲言又止地叮嘱她:“纪娘子,你可不能随便找人嫁了。若是碰上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家,等你成婚后便不让你再出来抛头露面给人看病,那可真是造孽了。”
    纪南星尴尬地笑笑,“我、我没想着嫁人,我阿娘与阿耶也、也没惦记此事呢。”
    她转头看着门外,装不在意问:“那个……萧煌没有再为难侯府吧?”
    嘉宁县主摇头,“都怪我家二郎,是个锯嘴的葫芦,竟叫你担心起他来了。好孩子,你放心,如今二郎只在家中休养,他是征讨匈奴的功臣,谁也不敢动他。”
    纪南星点点头,将嘉宁县主送至门外,只见她的车驾上连侯府徽记也无,简朴得很,应当是临时去赁车行租来的一辆马车,心中便又多了几分感激。
    给嘉宁县主驾车的竟是肖成,他牵马立着,看到纪南星便露出神气活现的一个笑来。
    纪南星送县主上车,对肖成耳语道:“你家将军的安神药吃完了吗?”
    肖成义正言辞:“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管出门车驾。”
    纪南星不听,“算算日子,应当吃得差不多了,我虽然给他留了药方,但他最好还是找个大夫看一看,那安神的药是得随着他夜里……情况,时时调整的,不然总是吃得太重,不好。”
    肖成面如菜色,“纪娘子,且不说我现在不管将军的事了,就是以前,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啊?”
    纪南星怕嘉宁县主等得着急,匆忙从袖中摸出了一小锭银子塞给肖成,“不管他听不听,你说了就成。”
    她不容肖成推拒,把他人往马前一推,又给车上的嘉宁县主行了个礼,便匆匆回了芳英堂。
    嘉宁县主远远地叫肖成,语带笑意问:“肖成,你在凉州的时候,没少受纪娘子恩惠吧?”
    肖成眼泪都要下来了,脸扁成一只苦瓜,“县主,别说恩惠了,能不挨纪娘子揍,我就谢天谢地了。”
    嘉宁县主招手叫他上前来,悄声问他:“纪娘子托你什么事了?”
    肖成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把纪南星方才跟他说的话全告诉了嘉宁县主。
    嘉宁县主想了想,对肖成道:“你过几天来一趟,跟纪娘子说,二郎不肯看别的大夫,只有找她看才行。”
    肖成疯狂摇头,“我不说我不说,县主您菩萨下凡,大慈大悲,饶了我吧。”
    饶是不可能饶的,几日后肖成便被强行派到芳英堂来,找纪南星道:“将军不肯看别的大夫,要不您去一趟侯府?”
    纪南星边洗手边道:“笑话,找我看病的人都排到十日之后了,我岂能随便擅离职守?他真要找我看也行,你到门口给他挂个号,什么时候排到了,便叫他上门来。若是他临产要生了,可以随时插队。”
    (文中女性没有反派,都是正面角色。)
    (工作超忙,能保证更新就已经要了半条命了,估计很难加更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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