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一整晚的狂风暴雨凌晨就结束肆虐,隔日风和日丽,完全跟昨日的天气不同。
    维尔玛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似乎是说要把什么东西送过来。维尔玛显然不太想去拿,可是又没有办法的样子,只好再跟欧布勒拉讨了一个安慰的拥抱和亲吻后,顺便买早餐就出门了。
    欧布勒拉无奈笑着送走这有些闹彆扭的小情人,转身就看到自己家惨状异常,而且不只他家,隔壁邻居和大街上也都因为狂风暴雨带过来树枝垃圾,变得有些残破。
    他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去储藏室拿一些打扫工具,看来一天的假日就是拿来打扫了。
    「欧布勒拉。」正在把家门前面垃圾扫起来,欧布勒拉就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在呼唤他。
    「蜜拉?你怎么在这里?」
    蜜拉穿着露背上衣和极短的牛仔短裤,斜背一只白色小背包,显得俏丽可爱。
    「今天放假,我来找你。」蜜拉开心的说,但随后又被周遭环境吓了一跳,「哇,你家怎么变成这样?邻居也是?!」
    「我也讶异,我得先把房子清理乾净,可能没时间招待你。」
    「那我来帮你。」蜜拉双手握拳,作势就要拿走对方手上的扫把。
    「谢谢,不过不用了,这是我家,反正今天放假,我自己来就够了。不如你看看其他女生有没有空,或许可以约出来一起去玩。」欧布勒拉笑着婉拒送客,蜜拉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总是这样拒绝我,那个男人却能在你家过夜?」
    「什么?」欧布勒拉看向蜜拉,一张脸蛋有些红。
    「我看到那个曾在店里指名要你剪发的男人,从你家走出来后,在前面那间早餐店跟一个女人见面。」蜜拉紧抓着背带,「那个男人跟你是什么关係?」
    这让欧布勒拉安静好一会儿,他与维尔玛是两情相悦,依体型看应该是男朋友吧?不过自己年纪比对方大,男朋友应该是自己。不不不,对方家族很喜欢他,已经夸大到准备把他纳入族谱,说订婚者会不会比较好?
    这也太快了!!不过认识一个多月就把自己嫁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是那瓶天族酿酒的关係吗?!他到底把那瓶酒放到哪里去了?
    看着对方迟迟不回应她的话,蜜拉似乎觉得她的告密成功了,随后,她扑向对方怀里。
    「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比那个人更能让你获得幸福。」
    蜜拉鼓起勇气说着,欧布勒拉愣了愣。
    「蜜拉,我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
    「这又不是求婚,不过我可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我对你是真心的。」
    「抱歉,蜜拉,我……」欧布勒拉还想将人从自己身上拉开,就已经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人,包括维尔玛。
    「就是她。」蜜拉看到维尔玛身边一位银色短发的女孩,立刻指认。
    「艾茵瑞拉,你来了阿,欢迎。」欧布勒拉笑着招呼。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对方礼貌朝他行了礼,这让蜜拉大吃一惊。
    「咦?你们认识?」
    「嗯,她是维尔玛的姊姊,我前阵子就是到他们家……咦?」才刚介绍,欧布勒拉突然觉得自己视线一晃,他被人像小孩一样拎起,抽离蜜拉的怀抱圈里,「维尔玛?」
    「你干什么?放他下来。」蜜拉被对方这动作吓到了,慌张大喊。但是维尔玛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反让蜜拉有些恐惧。
    欧布勒拉虽然大概明白维尔玛这样的反应,但是他实在不想让其他人与维尔玛有什么衝突,他赶紧看向蜜拉。
    「不好意思,蜜拉,我今天真的没空,你约别人吧。」
    蜜拉眼看连欧布勒拉也不帮她,顿时感到恼羞成怒,但以这个高度,她又打不到人,哼的一声,转身跑走。
    欧布勒拉松了口气,「好了,维尔玛,放我下来吧。」
    「欧布勒拉是我最喜欢的人,但是,你却没跟她说你最喜欢我。」
    听着已经把自己抱在半空都不嫌累、像个小孩一样将脸埋在他后颈低声抱怨的人,欧布勒拉真的觉得维尔玛比蜜拉可爱多了。
    「好好好,我最喜欢你了。」他揉着那头黑发笑,对方却依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样子。
    「……没有诚意。」
    这孩子居然学会耍任性了!不过即使这样,欧布勒拉还是觉得他很可爱。
    「那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维尔玛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这样反问,他想了好一会儿,静静把人放下。走到他姊姊身边,将对方手上拿的东西全部接过手。
    「我进去把东西放了。」维尔玛说完,飞快走进屋子里。
    欧布勒拉顿时不知道维尔玛在想什么,艾茵瑞拉发出轻快的笑声,他一脸困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维尔玛,这么明白表示他所想要的。」她笑道,「或许是原型的关係,维尔玛虽然很聪明,但是因为反应都慢慢的,被人欺负也来不及反抗,常常被人误以为他什么都说好,久了他自己也变成这种迁就他人的个性。」
    「这倒是……」欧布勒拉也清楚对方的性格。
    艾茵瑞拉依然对他微笑,「你肯定是维尔玛目前最不愿意让出的人,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就做出那样的反应,还请你多包容我这个慢半拍的弟弟。」
    「哪里,我才是需要他包容的那一个!」欧布勒拉慌张说,对方依然一抹开心的微笑,「嗯,你为了给维尔玛送东西跑这一趟,先进来坐吧。」
    「不用了,我再办一件事就要回去了。」艾茵瑞拉推词,欧布勒拉也不好意思强留。
    「喔,有需要我帮你的吗?」
    「不用,只是清洁而已。」
    艾茵瑞拉说完,双手一张,欧布勒拉的家四处冒出大小不一的水球,地面也流出浅浅的流水,将那些枯叶树枝全部带出来,屋顶墙壁上的也都被水球包覆后往地面落,全部都顺着流水匯集到一处,堆成一堆小垃圾堆。
    没过多久,房子就像新的一样,闪闪发光。
    欧布勒拉惊讶的连道谢都忘了,大自然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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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艾茵瑞拉后,欧布勒拉也松了口气。他现在得回去安抚自家那个不算小的小情人才行。
    「维尔玛,你姐姐帮我清理好房子后,已经回去了。维尔玛?」
    走进屋后,没有听到厨房料理的声音、闻到应该有的香味。欧布勒拉一脸不解,这么大个子的人,是会躲到哪里去?
    「维尔……哇!」维尔玛毫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浴室门口,吓得欧布勒拉往后退了好几步,「嗯?你头发怎么湿成这样?」他边说边拿来一条毛巾,将人带到沙发上坐,毛巾盖到维尔玛的黑发上擦。
    维尔玛任凭对方帮他擦乾头发,安静会儿,「欧布勒拉,我想我该回去了。」
    「为什么?是因为蜜拉吗?你放心,我已经让他回去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但是我觉得我好像怪怪的。」维尔玛一手放在自己胸口,欧布勒拉从他脸上看出,对方似乎正处不安的情绪中,「我很喜欢你,不想用伤害的方式,而用自己的努力得到你。但是,那个女人类的话和行动,都让我產生出想伤害她的衝动,我、我有点害怕……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该回去跟父亲商量,或许有其他办法……」
    欧布勒拉静静听着,完全明白对方的不安原因。
    「我很好奇,为什么都是找你父亲?而不是其他人?」
    「因为父亲是人类。」维尔玛不太了解对方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照实说,「魔族大部分是暴力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鱼族天性则是与情敌斗争,直到一方无法争斗。但是,你是魔天使,你们的讯息资料非常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至少人类的办法最温和、最不会伤害你。可是我还是有伤害别人的想法,我想这是我恶魔天性,人类的话应该就不会伤害到人。」
    此刻,欧布勒拉真的不了解所谓天使和恶魔的定义。
    他的血亲天族伯伯们,无一不想猎杀恶魔、稳定自己在天界的地位。眼前这个恶魔,却想尽办法用最和平的方式,得到想要的人,这点连人类都做不到,蜜拉也是。
    那自己呢?自己能用最不伤害对方的方式,来稳住眼前这位看似铜墙铁壁、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温柔的恶魔吗?
    他不确定。
    「你听我说,维尔玛。」欧布勒拉扶起对方的脸,与那双绿眸对上视线,「为了得到想要的,不论任何种族都会伤害到其他东西。这是必经路程,不能避免。但是我们可以把伤害降到最小,不委屈彼此,得到自己想要重视的东西。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要更珍惜得到的人事物,让那些伤害变得有价值,我这样说你懂吗?」
    维尔玛认真听着,「我不太懂。」
    欧布勒拉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对方还未成年,没经歷过的事情自然不能理解。所以他只是笑着,继续说。
    「不要紧,这种事也是需要经歷才会知道。」
    「你有经歷?」
    他安静会儿,「不太相关,是我爸爸的事。」
    维尔玛顿时想起在海里时,欧布勒拉对他说了一切。他有些慌,双手抚着对方脸颊,「抱歉,我不该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情,就对你任性,是我不好。」
    「没有,我喜欢你这样。」欧布勒拉笑道,「处处为人着想并迁就是一件好性格,但是我也希望,你能为你想要重视的人事物多一些坚持,偶尔任性、执着,都不是坏事。就像你把我从蜜拉手中抢回来,我很高兴,那表示我在你心里是很重要的人。」
    「嗯,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维尔玛老实点头。
    「我也喜欢维尔玛。」欧布勒拉双手环住对方脖子,靠到对方额头上,「我答应你,在你成年前,我都是你专属的情人,就算吵架也不会跟你分手,好不好?」
    「真的?那成年后呢?」
    「到时候再说囉。」成年后若在一起,也不会是如此小孩子般的恋情。他是希望能够更进一步,但要是变心,他也不会怪对方,毕竟维尔玛真的太小了,未来难测。
    「好。」维尔玛抱住对方腰部,低头就往对方的嘴唇上吻,「我最喜欢欧布勒拉了,成年后,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我等着。」欧布勒拉笑着回应,靠上去回应对方的吻。
    打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没有什么经歷的维尔玛,再告白几次都是一样的话。欧布勒拉很满意,比起那些花言巧语、油腔滑调让人看不清楚真相,这样简单朴实的告白反让他感到,这是对方全部的心意,只增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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