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斯野轻抬眉峰,“记得那次我问你,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玉佛给你么。”
    时柚眨了下眼,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事儿。
    当时她的回答是她也不清楚,就单纯觉得,陈悦可能是因为跟她关系好,毕竟两人打小就认识,又因为是同一家孤儿院的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感情格外亲厚。
    只是,陈悦比她命还要坏一点。
    陈悦的父亲是聋哑人,给她生活条件太贫瘠,而她又没有时柚聪明,只考上了个很一般的高中,后来就生了病。
    因为这些,时柚也从不觉得那个玉佛会有多值钱,她也不会看玉石,便觉得那个小东西撑死也就二三百块。
    但因为陈悦送给她,她便一直好好珍藏着,几乎没戴过,只当留个念想。
    段斯野慢声帮她梳理,“我让人去专门调查过,她的聋哑父亲表示,在陈悦去世之前的几个月,她和亲生母亲见过一次。”
    “她的亲生母亲是乡下来的,穷困潦倒,见她就只为了找她要钱。”
    “陈悦很生气,因此病情更差了,我猜想,她可能就是那会儿,明白了那个玉佛根本就不是她的。”
    “她既然出生在那样贫困的家庭里,有那样自私自利的母亲,她就不该有那样的信物。”
    段斯野问时柚,“你当时带着的信物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
    时柚像是恍然大悟,抬眸看向段斯野,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还信物呢,就只有两件破娃娃衣。”
    那会儿她太小就被池丽领养走,根本什么记忆都没有。
    长大后才知道,池丽把她小时候从孤儿院带走的两间娃娃衣洗干净珍藏了起来。
    思绪到此像是窜好线条的珍珠,起承转合似乎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时柚终于明白,陈悦为什么会把玉佛给她。
    因为她觉得,那本就该是时柚的东西。
    听完两人的对话,时恒淡淡开腔,“不管怎样,亲缘鉴定结果都是最好的证明,你是我妹妹无疑。”
    说话间,他怒其不争地看向近乎失魂落魄的时蔓,“她也是你妹妹,你不该这么对她。”
    闻言,时蔓眼睫颓然地颤,像是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时柚瞥了她一眼,突然没有任何感觉了。
    哪怕,时蔓就是她的姐姐,她也懒得再去愤恨什么。
    折腾了这一天,时柚是真的累了。
    事情也就此搞清,她拉拉段斯野的手,“我们可以走了么。”
    段斯野挑起嘴角,“当然可以。”
    说着,他煞有介事地看了眼时恒,“这里又没人管得住你。”
    时恒:“……”
    时恒有些无奈,“倒也不用这么挑拨我们的关系。”
    段斯野轻哂一笑,“说的好像你们关系多好一样。”
    这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时柚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就是就是。”
    话音落下。
    时恒彻底被噎住。
    他几分愧疚又无奈地看着时柚,刚要说什么,就被时柚嫌弃打断,“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
    “……”
    “我暂时不想再见到你,”时柚眼神绕到时蔓身上,皱着眉,“更不想见到她。”
    时蔓眼底泪光涌动,不敢抬头。
    段斯野倒是笑得张扬又桀骜,他给时恒递了个眼神,“听到没,我女朋友不想见到你们姓时的,特别是你这个不长眼的妹妹。”
    男人虽腔调带笑,却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要是再对她使坏,我真的,不会,再顾念任何老同学的情谊。”
    这话威慑力很足。
    以至于时柚亲眼看到,时蔓肩膀很狼狈地抖了下。
    像是被剔去所有骄傲与嚣张。
    就这么被吓成一滩烂泥。
    -
    既然都大老远地从国外飞回来,段斯野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起码当晚,要好好和自己的小女朋友腻歪一番。
    于是从时家出来后,时柚心照不宣地上了段斯野的车,倒是时恒,一脸挂心地跟出来,即便时柚不理他,他也还是啰嗦,说自己也可以把她送回家。
    话里有话,像生怕自家小白菜被拱一样。
    然而啊然而。
    时柚心说,早就拱了好多次捏。
    结果可想而知。
    段斯野一句气人的“不劳你们时家人费心”,便把时恒怼得哑口无言。
    转眼就这么施施然上车,和时柚手牵手走了。
    今晚开车的是司机。
    段斯野可以肆无忌惮地抱着她,和她说情话。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两人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也没少说,缺得就只有肢体上的满足与亲昵。
    只是碍于司机在场,段斯野只能道貌岸然地与她十指相扣,或把玩她的手,再偶尔在她唇上浅尝辄止地亲一亲。
    等车好不容易进了地库,司机离开。
    段斯野几乎毫不犹豫就把时柚拦腰打横抱起。
    时柚吓得低呼一声,懊恼地捶了下他的肩膀,段斯野嘴角勾起拿人痞意,格外性.感,“怕什么,这么晚又没别人。”
    就这么抱着她上了楼,开门进去。
    门啪一声关上,灯还来不及打开,黑暗中男人的高大的身影便欺身过来,把她禁锢在墙壁上。
    仔细琢磨的话,那应该是时柚感知最为浪漫的一次热吻。
    落地窗外,金色夜景川流不息。
    落地窗内,是两道因相爱而攀.缠的身影。
    时柚被他吻得理智全无,到后来,就只知道问他,还有了么。
    段斯野吻着她的耳垂,说有,他又补了很多。
    冷调月光下,卧室的门紧紧关上。
    车流如织的白噪音透过窗纱漫入耳膜,绵绵不绝的喟叹与低语交织着癫狂入梦。
    这个月夜,段斯野是时柚梦中唯一的甜。
    ……
    或许是时家那晚闹得阵仗过于大,很快,时蔓造假试图坑亲妹妹的事就便在上流圈传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时蔓还有个盛柔垫背。
    反正目前来讲,两人名声是一样臭的,就连俩人逃避的状态都如出一辙。
    盛柔去了国外避风头,时蔓则去了偏远山区当义工,不呆个一年半载不许回来,还是时家老太太亲自发配的,说让她多积点德。
    总而言之,也算为时柚出了口恶气。
    最尴尬的就是宋明珠,知道时蔓惹了这么大祸不说,时柚还成了众人心中的宝,特别是时恒,直接把家里最好的一间卧室收拾出来,给时柚留着。
    可她呢,却敢怒不敢言。
    不过时柚可不稀罕。
    那个家她都不打算回去,对时恒发来的信息也爱答不理的。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珍惜和段斯野相处的时光。
    毕竟这家伙没两天又要走。
    说起来,她也真没想到,段斯野会中途回来,她本以为这次的事,他也只能找别人处理一下,却不想,段斯野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时柚这两天为了奖励段斯野,对他格外宽容,凡事他的索求都尽力满足。
    同时两人也收到另外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段斯野去上海做的基因检测出了结果,结果和之前那位主任说的一样,段斯野得阿尔茨海默症的几率很低。
    还不如路边遇到野狗被咬一口的概率高。
    虽然但是,这个确凿结果有总比没有强,起码段斯野心口的大石也总算落下,他在段家也没了软肋。
    只是和时柚在一起的时光太甜,又太短暂,以至于段斯野分外舍不得,便又“君王不知早朝地”多逗留了两天。
    刚巧清水镇的白塔寺开光,吸引很多旅人,池丽想趁机给池诚祈求一下学业,给时柚祈求一下健康,便问时柚,要不要回来一起。
    时柚忽然就觉得和段斯野一起去寺庙还挺新奇,便答应下来,带着段斯野一同前往。
    于是那天清早,山上晨雾缭绕,美得好似人间仙境。
    池丽和池诚在前面走着。
    段斯野就和时柚手拉着手,在后面漫步。
    时柚忽然就想起,曾经段斯野故意让她上山找自己,她那会儿特别傻,居然真的爬了半个多小时上去找他。
    为此,时柚嗔他一眼,“不是我说,你那时候是真的坏。”
    段斯野唇畔勾起撩人的弧度,拖腔拿调道,“我那么坏你还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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