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他唯一的主子,侯爷说什么, 他就做什么。
    “是!”
    此事不是什么秘密, 意晚和秦老夫人说话时也没避着人,二人相处很融洽。因此,没过多久,李总管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
    “老夫人跟夫人说……不讲这些虚礼……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府中的管家一事今日便交给夫人……告诉夫人若有不清楚的地方就去问问嬷嬷……”
    顾敬臣听着李总管的复述, 有些疑惑, 问:“你确定母亲是这样说的?”
    这些话的确像母亲说出来的话,李总管也向来忠心, 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李总管:“确定!”
    顾敬臣皱眉。他是相信李总管的, 可有些事情却很奇怪。
    “母亲当时的神色如何?”顾敬臣又问。
    李总管:“老夫人脸上始终带着笑, 看起来对夫人极为满意。”
    顾敬臣更是不解。
    昨晚他做了个梦,梦里母亲说过的话跟今日李总管复述的虽差不多,可态度却差了许多。他甚至梦到母亲跟檀香姑姑说对意晚的不满。
    “我嫌烦……没事不用过来……侯府事务繁杂, 你跟着府中的嬷嬷好好学一学……莫要做令祖宗蒙羞之事。”
    那个梦极为真实, 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事实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意晚嫁给他的第一晚他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倒不是说梦的内容一致,而是给人的感觉很像。
    都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前一晚他梦到自己先娶了云婉莹,云婉莹难产而亡,那孩子是太子的。他为了娶到意晚,以此事逼迫永昌侯府把意晚嫁给自己。
    他怎会做这般无耻的事情。
    可细细想来,若是意晚当真要嫁给旁人,他定会想办法把她抢回来。
    这般一想,倒觉得梦中的自己没有那般无耻了。
    只是这两晚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不仅是梦,白日里他脑海中也会出现些许片段。譬如,他脑海中偶尔会浮现出来关于梦境的后续。永昌侯府答应此事,把晚儿嫁了过来。
    再比如刚刚李总管走后,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了新婚第二日自己陪着晚儿逛侯府的画面。他走在前,晚儿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隔着几步远,脸上的神色都非常郑重,看起来关系不怎么融洽。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怎会如此待晚儿。
    那些事情像是印在了脑海中,真实到实实在在发生过,他亲身经历过。
    不仅顾敬臣在思考这两晚的梦,意晚闲暇时也在想此事。
    她约摸明白这些梦是怎么回事了。若自己心中有强烈想知道的事情,那么梦境中就是出现前世关于此事发生的事。若自己没有强烈想知道的事,她就会梦到顾敬臣一脸颓废地在抄写经书。
    想明白之后,意晚开始准备明日回门要带的礼。
    她正跟黄嬷嬷和紫叶商量着,李总管过来了。
    “夫人,侯爷正在前院跟人议事。这是侯爷备下的回门礼单,您看一看,还有没有需要增添的。”
    意晚笑了。
    是了,她忘记了,前世顾敬臣也早早准备好了回门礼。
    那时礼单是顾敬臣递给她的。不过,他给她礼单时可没说是自己准备的,而是说李总管准备的。
    “好,多谢李叔。”
    听到意晚的称呼,李总管微怔,随即笑了:“夫人折煞我了。”
    意晚笑了笑,没再多言。
    也不知顾敬臣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几乎见不着人。若不是确定他对自己的情意,意晚都要怀疑顾敬臣娶到自己之后就变心了。
    亥时左右,顾敬臣从前院回来了。
    熄灯后,二人躺到了床上。
    意晚:“你这两日在忙什么?”
    顾敬臣:“一件大事。”
    听到这个回答,意晚心中微动,问:“可是跟太子有关?”
    顾敬臣:“嗯。”
    意晚再次想到了成亲那日发生的事情。
    “太子为何要派人掳走我?”
    这件事顾敬臣不知该如何跟意晚说。
    若是细说开来,那就得提他的身世。
    “晚儿,这件事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好不好?”
    “好,我不问了。”
    顾敬臣即便心里藏着事,也没忘了跟意晚亲热。
    意晚今日倒是不怎么疼了,半推半就地从了他。
    顾敬臣一直在克制,没敢太过分。最终虽不尽兴,但也算是知足了。吃得少,总比吃不着要强得多。
    意晚累极睡在了顾敬臣的臂弯里。
    顾敬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意晚的背,嗅着意晚身上的香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晚,意晚梦到了顾敬臣在抄写经书。
    顾敬臣跟意晚的梦境不同。他梦到了第一次见意晚的时候,那日,意晚站在姻缘树下,虔诚地祈祷。在她身侧站着云婉莹。再往后看,陈夫人和乔氏也站在那里。
    这是他初见意晚的情形。
    又跟他初见时有些不同。
    梦中,意晚并未看向他。
    她脸上神色淡淡,盯着姻缘树。
    第二日一早,意晚和顾敬臣带上礼,早早回了永昌侯府。
    因昨日睡得晚,马车上,意晚困得磕头打盹。瞧着意晚难受的模样,顾敬臣抬手将她抱了起来。
    意晚惊呼出声。
    顾敬臣将她放在了主座上,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睡吧,快到了我叫你。”
    意晚虽觉得这样做不够端庄,但还是没舍得起来。
    见意晚睡了,顾敬臣也闭上了眼。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来一些画面。比如,从崇阳寺回来后,母亲问他是否喜欢永昌侯府的嫡长女,再比如,他在边关打仗,母亲忽然生了重病,为了能在死前看他成亲,不留遗憾,为他定下了永昌侯府的嫡长女乔婉莹,他没有半分迟疑,答应了此事。很快二人成了亲,乔婉莹和他面对面坐着用茶,他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乔婉莹朝着他走了过去。
    画面到了这里,顾敬臣猛然睁开眼睛。
    “侯爷……侯爷……”
    意晚抬手握了握顾敬臣的胳膊,一脸关切:“您怎么了?刚刚可是做噩梦了?”
    她眯了一会儿,睡得不太安稳,就坐了起来。她没想到顾敬臣竟是坐着睡着了。
    顾敬臣看向意晚,眼底波涛汹涌,他搂过意晚,死死抱在了怀中。
    都是假的,那些都是假的。
    他不可能娶旁人的。
    意晚从未见过顾敬臣这般模样,她开口轻声安抚:“你可是梦到我出事了?那些都是假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顾敬臣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意晚见顾敬臣脸色仍不好看,主动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顾敬臣身形微顿,脑海中许多画面一下子连接起来。
    母亲误以为他喜欢永昌侯府的嫡长女,所以在重病时为他定下了乔婉莹。那时他并不喜欢乔婉莹,对晚儿也了解不多。求亲被拒之后,得知晚儿有了意中人,便放下了此事。故而,母亲在提议为他娶乔婉莹时他答应下来。
    二人成亲后迟迟没有同房,乔婉莹在他茶水中下了药。他假装中计,想看乔婉莹究竟想做什么。乔婉莹什么都没做,但事后却营造出来二人同房的假象。初时他不解她为何这样做,直到两个月后,太医诊出来她有了身孕。
    很快他查出来乔婉莹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的。
    那时他一直忙着在边关打仗,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处理此事。
    后来乔婉莹死了,他得知晚儿和梁行思的婚事另有隐情,再也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欲望,在永昌侯府提出来嫁个族中女儿过来的时候,他提到了晚儿。
    这些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您究竟怎么了?”意晚眉头紧蹙。
    顾敬臣回过神来。
    看着意晚担心的神色,他想到了在刚刚的画面中,他破坏了她与梁行思的婚事。
    虽二人婚事另有隐情,但晚儿似乎已经坦然接受,在府中为了亲事而准备。她偶尔也会与梁行思见面,唤他梁大哥。
    自己的所作所为绝非君子行径。
    只是,让他眼睁睁看着意晚嫁给旁人吗?
    这怎么行!
    晚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顾敬臣心中愧疚和酸涩叠加,狠狠吻向了意晚的唇。
    长长的一吻结束,顾敬臣看着怀中娇弱的人,哑声问:“你刚刚唤我什么?”
    意晚顿了顿:“侯爷。”
    顾敬臣逼近意晚,眼底释放出来危险的信号:“嗯?昨晚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想到昨晚在床上顾敬臣逼着她改的称呼,意晚脸色酡红。
    顾敬臣:“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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