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羿的真心大抵来的快去得也快,尽管他的古里古怪尚且不知道能不能算做真心。姚简对浪子回头金不换嗤之以鼻,浪子太多,避风港太少,有些人宁愿被海风吹得骨削肉散也要恣意挥霍生命。
    况且她看中的就是陆东羿的不停留,一夜情、多夜情,归根结底是春宵苦短只念今朝。
    在四下无人的办公室里陆东羿合上百叶窗在绿植前捏住姚简的腰吻她,监控短暂的关闭,争分夺秒地沉溺于肉欲。
    当他用热而干涩的肉棒挤进她身体时姚简还穿着那套相对死板的长裙,顺势捏住陆东羿的臀肉向自个儿花穴里凿,肉体碰撞声不绝如缕。
    敲门声响起,姚简便气若幽兰地堵住陆东羿的双唇,湿漉漉的双眸里有陆东羿的倒影,原本干涩的肉棒在她身体里极速抽插,少顷变得润滑油亮。
    随着抽插力度的陡升,陆东羿将她整个人抱紧怀里最终腿根绷紧而后释放,在她身体里爆发地一发不可收拾。
    姚简爱抚着射精余韵后的陆东羿,胸口纽扣被解开几颗露出蕾丝三角杯下浑圆的软肉,被他放在唇间吸吮,留下几道不容忽视的吻痕,手掌游走在陆东羿后颈前,吹气在他耳旁,她咯咯地笑着说我要去工作啦。
    说着把他推回沙发,将皱巴巴的长裙梳理平整,留给陆东羿的便是姚简高挑的倩影。
    下班后送她回家,到门口时有外卖员放在门口的外卖,赫然是几盒反光镭射包装的避孕套。姚简眉头蹙起仿佛不知情,陆东羿从背后抱住她提着外卖袋长吁短叹:“早说你喜欢冈本的呀,我也不是不能自带。”姚简不说话,没有像往常似的接话接的滴水不漏。
    陆东羿没把外卖袋订单号收件人那栏里的“姚先生”当回事儿。她独居,注意隐私也解释得通。
    “我今天不想做了。”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嗯。”
    陆东羿还是进了门,但他一改往日饿狼扑食似的躁动,伺候姚简伺候得体贴入微,学着那些滥情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为姚简削苹果皮,一连削了三四个,姚简睁圆了眼睛望着他:“你是不是想把我撑死。”
    “我发现你这人挺悲观,我是那种人吗?”陆东羿撇撇嘴:“我就不能是想把你齁死?”
    “滚蛋!”姚简嗔笑着往床里倒,埋在被单里的后颈冰凉凉的,是陆东羿用削完苹果皮后粘着果液的手垫住了她的颈部动脉:“体温正常,是胃疼还是脑袋?”她随口说是脑袋,陆东羿就怪她要工作不要身体,作为她的顶头上司,他勒令她悠着点儿。
    陆东羿对她的好并非汹涌澎湃,而是她借口不舒服时的照顾和体贴,姚简挺感谢他这一点。
    所以当陆东羿貌似激情消退时,姚简也无甚怨尤。他们这段关系舒坦、安心,结束的悄无声息,唯一的征兆或许是姚简申请提前休年假。陆东羿背身接电话看到她神色凝重地抬了抬眼,电话对面讲话的空隙,陆东羿无声用口型示意姚简说明来意。
    “我大学老师的女儿过几天结婚,想提前把年假休了——”陆东羿点头表示同意,申请书签字画押,签字笔走游龙,迫不及待地递还给她,姚简前脚踏出办公室后脚听到大门关阖,在门后隔空争吵得很激烈。
    陆东羿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儿,姚简没法替他感同身受的排忧解难。在她临走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陆东羿打了她的电话,口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明天走啦?”她说对,东西都收拾好了。
    电话对面的陆东羿似把情绪都隐藏起来说了声:“行,替我和新人说声新婚快乐,恭喜他们……你注意安全。”没再同她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
    真心来的也快去得也快,黄粱一梦后太阳东升,该结束就结束没什么好留恋,陆东羿大概是倦了,她还没倦,但懂得好聚好散。
    下了飞机打老师电话,老师如释重负般惊喜,一拍脑袋:“幸亏你过来了,我这儿正愁怎么办呢,姚简你赶紧去找我女儿,她在邮政街30号那婚纱店等你。”
    婚纱店起了个绕嘴的洋名,老师念了两遍才念对,他解释道新娘被伴娘团其中一个伴娘放了鸽子,都到最后关头了才通知不能来,把她闺女急得够呛,正在婚纱店里崩溃呐!
    恩师配偶也是老师,就职不同高校,他心眼儿好,就是偶尔说话浮夸。往常看见姚简捧个泡面碗茶饭不思地泡图书馆,开组会时饿的前胸贴后背,会请她和几个学弟学妹吃饭,当她是家境困难羞于启齿。
    姚简也没好意思解释自个儿只是那段时间无所事事,在衣食住行方面疏忽大意。
    到婚纱店仿佛进了盘丝洞,满目都是精致丝线织罗而出的蛛网。姚简和新娘在同所大学念同班,选修课也惊人相似,大二前低头不见抬头见,大二后新娘做了交换生便相忘江湖了。虽不大熟捻,却也互相有印象。
    见了她像见了救星,新娘和她寒暄几句就赶忙叫工作人员把伴娘服拿出来要姚简试试合不合身。伴娘服烟粉色调,两臂处缀着轻薄荷叶边,略像朴素款的婚纱,但与新娘身上那套雍容华贵的鱼尾婚服相比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在试衣间的姚简发觉自个儿身上这件伴娘服的背后拉链发涩,顺畅地提到后腰处便难以上拉,只能叫工作人员再拿一件。一来二去换衣裳便换了快半个钟头。试衣间外又来了两拨客人,说话声渐隐渐现。
    等姚简整理好裙摆走出试衣间,映入眼帘的除却倒视镜里映照的她的侧脸,便是新娘抱歉的脸。
    新娘同姚简连说了好些个对不起,方才她闺蜜打电话过来,她找到人照顾自个儿腿骨折的老公,买了最早的航班和新娘今晚上见。
    “没事,能来就好。”姚简报之以微笑,她还没当过谁的伴娘,君子之交淡如水,她的世界里多是君子。
    穿脱自如的姚简重回试衣间换回了常服和她那双轻飘飘的帆布鞋,再拆开试衣间围帘走出时神色一滞,嘴角那抹礼貌性的轻笑诡异地挂住。
    门外挂着营业标志,他推门进来也无可厚非。但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座城市湿气氤氲,仿佛把人浸润入染缸,同婚纱店中的香水味相互裹挟散发出潮湿的、纯净的气息。连同姚述那张凌厉的自然造化的面容都显得柔和,如同镀了层微尘环绕的圣洁光圈,很多人走走停停盯着他看。
    姚述和新娘打招呼叫了声学姐,目光移向姚简,被香水呛得咳嗽,喉结滚动,一切如常地叫她姐。
    姚简这才想起,新娘也曾公费交换,但她没能料到新娘同姚述去的是同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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