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就是卑劣地想要独自占有黎初的一切。
    黎初冷冷发笑:“怎么?想不出正当的理由了吗?”
    她轻吐出一口浊气,对他说道:“傅屿迟,你是真的让我害怕。”
    那样过激的举动怎么能不让人害怕,难道她要每一日都活在恐惧之中,忧虑着对方会不会再次和三年前一样逼迫她吗。
    一股热气冲向傅屿迟的脑子,让他眼前一片眩晕,心脏像是被锋利的刀反复割着,痛到几乎无法喘息,他朝着黎初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初初,别怕我,求你。”
    黎初的神色愈发凉薄,她看着他时像是看在被压入刑场的恶人,可心里却并未觉得痛快,“傅屿迟,我也求过你,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傅屿迟脸色煞白,嗓子沙哑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黎初说的话,他才意识到他当初对她又有多狠绝。
    她不止一次地求他放她离开,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打碎她的希冀,固执地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他像是要把这辈子的道歉都说完一般,一遍遍重复着。
    黎初听着他的道歉,气到郁结的心渐渐冷却,她疲惫地说道:“傅屿迟,别再来打扰我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往后,我们还是各自安好。”
    黎初后退了一步,拉远了和傅屿迟的距离,眼里写满了冷漠和决绝。
    傅屿迟凝视着黎初,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她失去血色的脸上移开。
    她仿佛是一缕抓不住的清风,即便就站在他眼前,也依旧那么虚无缥缈。
    他走近一步,空寂的夜色里飘散着他低沉的余音,“初初,我不能放弃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从前的我,因为那个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所以过去的这三年我逼着自己反思,改变,我想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你面前,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只是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就只是让我在你身边为你端茶倒水都好。”
    黎初纵容他将话说话,眼神里交杂着蔑视,开口道:“说完了?”
    傅屿迟错愕了一瞬,轻点了下头。他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生怕错过黎初的回应。
    “那就走吧。”黎初伸手要将门合上。
    傅屿迟下意识抵住,不肯认输,固执地问:“初初,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黎初冷眼看着他,话出口时满是讥讽:“我不给你机会,你就会放弃吗?也不会,对吧。不管我说什么,你总是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
    黎初顿了顿,反问:“那你又何必来问我?”
    “我不知道我哪一处表现的让你觉得我们可以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如果你还是不清楚我的意思,那么我再明确一点告诉你。”
    深吸一口气,她接着说:“傅屿迟,你现在死缠烂打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傅屿迟扶着门支撑身体,脑子昏昏沉沉到就快要失去意识,他强行将涣散的目光聚拢,投向黎初,忍着颤音语调尽失道:“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黎初说出来的话。
    她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就算是气到几点也不会说一个难听的字眼,可她现在却说出这样狠心的话,仿佛将刀尖直挺挺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我说,你让我觉得恶心。”黎初像是怕他听不清般,又加重了语气。
    铺天盖地的痛苦终于彻底压垮傅屿迟,扶着门的手滑落至身侧,身体犹如被折断的雪松,倒落在地。
    他匍匐在地面上,最后一丝理智迫使他伸手去够黎初的脚尖。
    距离不过半寸之遥时,那只还未来得及换下鞋子的脚后腿了一步。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脑子晕沉到没有办法再去思考。
    “初初,初初。”苍白的嘴唇凄婉地念着黎初的名字,每念一遍气息便弱一分。
    黎初目光冰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眼睛里没有一丝怜悯。
    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曾经那样逼迫她,将她困住,如今,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他倒下而心软。
    黎初转身进入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打了客房服务。
    不多久,两位年轻的客房管家便出现在黎初的房门口。
    黎初指着地上的人,皱着眉头用一种冷漠到嫌恶的语气说道:“麻烦你们带走他。”
    客房管家连忙将傅屿迟从地上架了起来,表情凝重地向黎初道歉:“客人,真的很抱歉,都是我们酒店的失职,惊扰了您休息。”
    傅屿迟倒在管家身上,脸色像是脱落的墙皮露出了灰色的混凝土般,透着死气沉沉的乌青。
    蹙起的眉头,发白的嘴唇,无一不显现出他此刻有多痛苦。
    可在场的这么多人里,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病情如何。
    他毫无意识地被客房管家带走后,身后的那扇门没有一丁点留恋地合上,就仿佛刚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又回归宁静。
    黎初背靠着门,深深呼了几口气,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让她根本稳定不住。
    她闭上眼睛,安静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放空脑子里所有的思绪,如鼓点般的心跳声渐渐平缓,她才迈开腿往卧室走去。
    -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连绵不绝的噩梦缠了她整夜,醒来的时候身上冷汗涔涔。
    屋外大雨倾盆,狂风卷着雨珠拍打着玻璃窗,声响不断。
    阴郁的雨天总是会让人心情烦闷,失去对生活的激.情。
    黎初掀开被子下床,打开窗帘时,就见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上午七点,本该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可重重乌云如铁锁连舟,压住了太阳迸发出的光亮。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带女儿吃完早饭后,黎初接到了徐子衿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徐子衿声音焦急:“初初,学长他…现在人在医院。”
    黎初凝眉:“医院?他生病了?”
    “不是,”徐子衿深吸一口气,道:“他被人打进了医院。”
    黎初慌忙从沙发处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指骨不自觉捏紧了手机,“怎么回事?”
    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昨晚傅屿迟的样子,他脸上挂着伤,身上的衣服也非常不自然地皱起,分明就是不久之前和人起过冲突。
    黎初咽了咽喉咙,颤着声音问徐子衿,“是不是傅屿迟做的?”
    她心里又慌又怕,只希望这件事和傅屿迟没有关系,否则,学长就是因为她才遭受这无妄之灾。
    然而她还是失望了。
    “是。”徐子衿的声音透着愤怒,“我已经看过了监控视频,确实是他动手打人。”
    二楼的露台到了深夜时分原本就不会有住客过去,再加上昨夜下了暴雨,更是人迹罕至。
    十二点前巡防的人看到露台处似乎有人倒落在地,吓得赶忙叫人帮忙送去医院。
    今天一早,时瀛就收到了酒店经理发来的消息和剪下来的视频片段,惊得睡意全无,连带着吵醒了徐子衿。
    徐子衿没多想就给黎初打了电话,一方面是想引起黎初对贺明洲的关心,另一方面,她更想让黎初知道傅屿迟的昭昭罪行,好叫黎初时刻警惕,别再被这个疯子缠上。
    电话里,黎初靠着客厅的玻璃幕墙眺望远方,双眼微滞,沉默了许久。
    雨声淅沥,薄雾朦胧,这座城市全然没有了往日热闹的模样。
    她眼眸微抬,紧抿着的唇微启,问:“学长在哪家医院。”
    他是因为她而被无辜连累,她总得亲自去看看,否则良心难安。
    徐子衿报了医院的地址,她看到外面风狂雨骤,想起刚才手机里的恶劣天气提醒,眉心凝起:“学长没什么事,都是轻伤,只是淋了雨有点发烧,等雨停了你再去看他吧。”
    似乎是怕黎初不放心,她又宽慰道:“时瀛安排了酒店的工作人员照顾他,你不用担心。”
    黎初到不全是担心贺明洲的伤势,更多的是因为心里太过愧疚。
    “子衿,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铃兰,我要去医院看一眼。”
    昨天婚宴结束,徐子衿和时瀛就直接在酒店留宿,没有回兰亭公馆的新房,黎初知道徐子衿还在休假,不会耽误她等工作,所以才开口请她帮忙。
    洛城除了徐子衿,再没有能让她无条件信任的人了,铃兰交给她,黎初才不会担忧。
    徐子衿本想再劝黎初,可她也清楚黎初做了决定后就不会改变,她再怎么劝也没用。
    徐子衿挂断电话,就见时瀛已经换了身休闲服出来,似乎是要出门,她叫住他,说道:“你要出去吗?正好,你先送初初去医院。”
    时瀛怔愣了片刻,问:“去医院干什么?病了?”
    刚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徐子衿:“是去见……贺明洲?”
    他那一个“见”字拖了很长,明显是在犹豫着后面说出口的名字。
    “不然是去见谁?”徐子衿无语地反问,视线落在时瀛的脸上,来回打量。
    她总觉得时瀛有点不对劲,看起来就像是因为某件事而心虚。
    还没等她细问,时瀛就岔开了话题,催促道:“你快去换衣服,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找黎初。”
    “嗯。”
    ……
    黎初抱着小铃兰坐在沙发上动画片,敲门声响起后,她摸了摸铃兰的头,让她自己乖乖看电视,起身往玄关处走去。
    门开后,就见徐子衿身后跟着高大的男人。
    黎初眼里闪过一瞬错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微微侧身,请他们进来。
    徐子衿一进去便飞奔到小铃兰身边,像是摆弄洋娃娃一般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心满意足后,她转过头,指着时瀛对黎初说道:“初初,等会儿时瀛送你去医院。”
    “不用麻烦了,我叫个车去就行。”黎初轻声拒绝。
    徐子衿摆摆手,“不麻烦,他正好也要出去。而且外面下暴雨,很难打得到车,时瀛送你过去,我也更放心。”
    黎初没再推辞,双眼含笑看着时瀛,“那就麻烦你了。”
    时瀛嘴角边漾起一抹假笑,避开了黎初澄澈的目光。
    -
    车子行驶在雨水淹没的路面,车轮碾压过的地方溅起一簇又一簇的水花,车子里的气氛平静却暗流涌动,音乐声悠扬婉转,驱散了雨水带来的烦躁。
    等绿灯时,时瀛在间隙中偷偷瞄了一眼副驾驶座的黎初,却没想到就那么巧地撞上了她的视线。
    他讪笑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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