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呢,程芸芸使劲挠头,她想不到办法,或许别人能想到办法?
    —
    旧牛棚中,宁渝正拿着手电筒,站在屋子里,望着天花板挨个地方照过去。
    雨太大了,程度超过他们的想象,他和乔茗茗都害怕睡到半夜房顶漏了雨。
    乔茗茗穿着睡衣跪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盖住肩膀,全神贯注地盯着手电筒照到的地方看,问:“咋样,应该都没漏吧?”
    宁渝没回答,眉头微皱,检查完最后一块地方后松口气:“没有漏雨迹象。”
    今天的雨好似把整个上阳湖的湖水都一口气倒灌下来似的,着实吓人。
    看完屋里,宁渝又披上衣服打算去瞧瞧屋后的两个木棚。
    “要不要去上厕所?”他问。
    乔茗茗思考几秒,果断爬起身。
    “要的要的,今天晚上喝了两杯水,这么大的雨我害怕。”她身上披着戴帽塑料,紧紧挽着宁渝的胳膊,躲在大伞之下。
    大雨已经把院里的几丛野花给打凌乱了,乔茗茗小心翼翼升出手掌心向上,雨珠落在掌心之上竟然微微生疼。
    她不可置信道:“天呐,该不会是要下冰雹吧?”
    黑暗之中宁渝抿着嘴,不管下不下冰雹,秋收马上要来了,这么大的雨要是连下几天对庄稼肯定有点儿影响。
    好似不管在什么时候,农民都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一年到头,只有大米从地里被抬到晒谷场上,再从晒谷场上被抬到粮仓里,农民们才能安心。
    伞很大,替夫妻两人最大程度地隔了雨。
    乔茗茗叹气,心说还好村里有熟人,能从舅爷那里借伞。
    来到屋后,宁渝先去检查厕所,没啥事后乔茗茗就进去,他再去瞧瞧厨房。
    幸好,这两木棚没倒塌更没漏雨。可见前几日挖的深坑和编的蓑衣都是值得的。
    雨渐渐又大了。
    回屋,乔茗茗站在门口抖落塑料膜上的水珠,纠结说:“也不知道隔壁有没事,要不去看看?”
    两位老人家岁数大,又是个不爱麻烦别人的性格,可别出什么事儿。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去看看。”宁渝直接把她刚脱下来的塑料膜披在自己身上,换上雨鞋,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手电筒,往黑暗中一头扎进去。
    乔茗茗关紧门,屋内雨声顿时减弱,她现在窗户边紧紧看着,时不时还能听到儿子睡梦中的呓语声。
    小孩儿累了,已经睡了。吃过晚饭后他被他爹拉着去做手工,做啥呢?做小孩衣裳。
    乡村晚上能干的事很少,宁渝倒是想看看书,奈何因为光线昏暗乔茗茗不允许父子俩在晚上看。
    无奈之下,就做针线活吧。
    衡衡当年的小衣裳没带来,肚子里这个孩子就得重新做。
    索性空间里头棉布多,省着点用存量足够小婴儿用到衡衡这么大。
    有人就说了,针线活也对光线有要求对不对,但宁渝是个狠人,他能闭眼缝线!
    是的,闭眼缝线!
    乔茗茗真的被震撼到,以至于她今晚浪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坐在他旁边瞧着他缝线。
    看到一半好无聊哦,乔茗茗干脆用盖木棚时剩下的干稻草编出一面窗帘来,把窗帘安到床边的窗户上后发现还别有一番趣味。
    最关键的是,衡衡似乎安心了。
    奇怪的,莫名其妙的就安心了。
    他小小声声说:“妈妈,帘子盖住,狼外婆就进不来啦。”
    说完,还警惕地看了眼窗户,甜甜一笑,然后迅速把被子一拉,头埋在了被子中。
    “……”
    不是,小屁孩从哪里听说狼外婆的?
    前阵子听他姥姥说的?
    小孩的内心实在搞不懂,仿佛加个稻草窗帘,就加了个安全锁。
    “唉!”
    她又叹声气,止不住地往外望,怎么还没回来呀。
    乔茗茗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在脑袋里想七想八转移注意力,这会儿边紧张跺脚,边强迫自己去想明天要不要再做几个稻草窗帘,把几个窗户都安上窗帘的事情。
    终于!
    她在黑暗中看到一抹亮光。
    宁渝一路小跑回到家里,乔茗茗赶紧给他开门,递给他一杯热水。
    “咋样了?那边没事吧?”乔茗茗问他,“前天杨医生的脚好像还有点扭到了,我看她贴了药膏来着。”
    宁渝放下伞脱下塑料膜,喝口热水道:“没事,就是柴火被打湿了好多,改天太阳出来晒晒就好。”
    乔茗茗放下心,趿拉着拖鞋上床,舒舒服服地躺下。
    别说,躺到床上后才晓得有窗帘和没窗帘差距还是蛮大的。
    若没窗帘,此时窗外就是黑黢黢的,仿佛能把人吸到里头的黑洞,恐怖算不上,却有一种压抑感。
    宁渝也躺上床,搂着乔茗茗,没啥困意,夫妻俩干脆聊起天来。
    乔茗茗翻个身面对他:“哎对了,咱们这儿竟然有山葵,还是水生的。我记得我在你的书上看过,山葵喜湿还喜阴凉,温度得在八到十八度之间,水源和土壤最好没被污染,咱们这里的山上估计有些地方能满足这个条件。”
    宁渝亲亲她嘴角:“对的,你想要吗,那我改天上山了去找找。”
    乔茗茗眼眸亮晶晶,绞动他的衣服:“能不能带我去呀?”
    宁渝呵呵笑,随即把表情收好,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不能。”
    “嗷,亲爱的,darling~~~”
    乔茗茗使出撒娇大法,两条白嫩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缠着人家不放。
    宁渝脸红,顺势抱住,但依旧不改主意:“叫啥也没用,这种地方必定是在山林里,难走的程度和山脚不能比,你怀着身孕去不了的,乖。”
    乔茗茗扁扁嘴。
    “我想去看看嘛!”乔茗茗闷声说,“山葵价格不低,要是那里能种植,村里没准能多一条致富之路。”
    宁渝神色意外,捧着她的脸:“你竟然想到这么远啦?”
    乔茗茗可怜兮兮:“咱家盖卫生间太显眼,大家都盖,咱们不就‘泯然众人矣’了吗?”
    嗯,出发点是干净整洁的卫生间,但过程和结果可都能实实在在惠及村民的!
    宁渝思考几秒,还是摇头:“我去就行,我去了后再告诉你。”
    虽说两年前公社有请周围驻扎的军队来山上打猎,但没准就有漏网之鱼呢?
    他说完又安慰:“如果有离山脚比较近的地方,我走熟后再带你去,成不?”
    成呗,不成也得成。
    老公太有原则有时也挺苦恼的。
    —
    第二天,雨慢慢转小。
    乔茗茗想的冰雹并未出现,暴雨也没持续很久,村里人皆松了口气。
    只是这雨淅淅淋淋下了三四天,搞得衣服总是晾不干,干了也是潮乎乎的。
    要是还继续这样下,乔茗茗都要考虑要不要去找苹果,找她进修一下竹编技术,用竹子编个烤火炉出来了。
    索性,在第五天,太阳终于出现,村里空气本湿蒙蒙的,被太阳照射半个小时,水汽立即消散。
    暴雨过后,村里变化也有点大。
    此时,不管是村里田地还是河流的水量都充足得可以。所以宁渝得加班加点的在太阳升起之前挖坑防水,乔茗茗也得找到几个水源,用更多的石头去堵水。
    稻田里,阳光破云而出,宁渝弯着腰,拿着一株稻穗细细端详。
    周队长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问:“怎么样,我们今年用的是新种,说是产量会高些,口感也会更好些。”
    宁渝摇摇头:“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叔你们当时种的时候是有特意加深了,以后的抗伏应该会好些。咱们这块地处在风口位置,往后要是有条件,在那条坝上种一排树,可以遮点风。”
    “是嘞!是加深了。”周队长眉毛皱起,“树呢,也该种。但我就苦恼啊,现在产量大不大都是看化肥有没有用足,唉,你做死了都比不上人家用过化肥的。”
    宁渝笑笑:“您还想着化肥呢。”
    “嘿你小子这话说的,你叔我做梦都在想化肥。现在谁能给我一车化肥,我给他当孙子都行!”
    “叔,要不你有话直说。”
    周队长笑着摇了摇头,“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的情况叔知道,没那么坏对不?要说天底下谁伸手就能拿到化肥,必是你们那个院。哎呀小宁啊,你瞅瞅咱们村,我是生怕大家哪天又吃不饱。”
    当年天天啃红薯的日子太苦了,周队长后来做出了个挖沟渠的决定,把村中河水引到田地里,减去大家的农事负担,村里这片稻田好似才彻底盘活。
    如今填饱了肚子,周队长就开始期待高质量填饱肚子,展望填饱肚子的同时还能增加收入。
    其中,化肥很重要。
    宁渝思忖片刻,只说:“我们单位如今的状况我也不大知晓,这样吧叔,我给你一个联系地址,你写信去问问他。”
    周队长点头:“你下工后去我那儿。”
    说完,他便满意离开了。
    他还得去广撒网,给各地的战友们写写信,没有化肥的话有拖拉机不,牛马也行啊。
    不过化肥没来,拖拉机没来,牛马没来,前段时间购买的几头蠢驴倒是来了。
    村口,两排树影摇晃。
    老周头一口气赶着三头驴,哒哒哒哒地进村。
    此时已经下工,经过村里时大伙纷纷跑出来看,有人惊喜说:“这下好了,村北那块荒地可以开了!”
    村北那块荒地是预留着种棉花的,因为驴没到一直没开,村民们都翘首以盼呢。
    不但如此,村里还打算建个豆腐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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