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明了,还容易上手。”
    “很是不错,不知是何人巧思?”
    “能想出这般法子,必是能人,主子不妨将人招揽过来。”
    “对对,人才啊,不能放过。”
    谢慎礼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招揽就不必了——”
    “主子,能有这般巧思的人物,绝不可轻待!”
    “主子,请三思!”
    “主子——”
    谢慎礼摆手:“别乱猜,这是我夫人理账用的法子。”
    众幕僚:“!!”
    谢慎礼脸带谦逊:“夫人确实高才,但着实太忙了,怕是不愿意过来帮忙。”
    众幕僚:“……”
    谢慎礼收起神色,严肃道:“我提这些,并不是要炫耀我夫人的才智,我只是想问问,这些法子,是否适用于各部,甚至推及各府?”
    幕僚们愣住,然后皆低头思索。
    谢慎礼也不着急,坐在那儿安静地等着。
    青梧、苍梧带出来的这个墨栢给他换了盏茶水,安静地退到一边。
    谢慎礼端起茶,抿了两口。
    有一幕僚组织了下语言,拱手道:“不才认为,这等图表法,确实适合各处奏事,但,兹事体大,不可操之过急。”
    “鄙下亦有同感。鄙下建议,主子可以挑选一部试用。”
    谢慎礼:“我原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方才我突然想到,夫人对我的评价。”
    众人愕然。为何又提起夫人?
    谢慎礼继续:“她认为我,五谷不分、不辨菽麦,还没有生活常识。”
    众幕僚:“……”
    有幕僚赶紧打圆场:“主子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处理这等小事。”
    “对对,生活小事自有妇人打理,哪里能跟国家大事相提并论。”
    “不过是妇人之见。”
    ……
    骨节分明的指节敲了敲桌,谢慎礼微微不悦:“我并没有责怪夫人之意,反之,我认为她言之有理。”
    众幕僚:“……”
    谢慎礼:“以往处理朝事,我只擅长谋略、人心,在民生之事上几乎插不上话。诸位先生也说了,往后我只能当皇上的谋臣和利刃,对吗?”
    众人点头。
    谢慎礼:“但人心易变,谋略终归不是正道,民生,方是根本。”
    众人默然。
    谢慎礼:“我这边拖了半年,已是拖无可拖,年后应当要定下来。我现在有个想法,请诸位先生帮忙参详一二……”
    ……
    书房里发生的事情,顾馨之自然无从得知。
    打发走了谢慎礼,她还得继续研究各铺子的情况、草定一些发展策略。
    及至谢慎礼回来用午膳,她脑子还没转过来。
    谢慎礼已经习惯她用膳时会叨叨自己忙活的东西,一边听着,一边慢条斯理给她夹菜。
    顾馨之:“那云来虽然赚得多,但买东西没个方向,总是挑着那些贵重的,路上损耗不说,也容易压货……”
    谢慎礼给她夹了块肉片:“有何解决办法吗?”
    顾馨之:“还没想好,得去铺子看看再说。”
    “嗯。”
    顾馨之:“但是铺子里几队商队,怎么都顺顺利利的?我听人说好几条道都会遇上劫匪的……铺子请的什么人?还是找了哪家镖局合作?”
    谢慎礼随口:“没有,都是自己人。”
    顾馨之:“这么厉害?”
    谢慎礼:“嗯,都是以前上过战场的兵丁,跟着我混口饭吃。”
    顾馨之:“……??”她想到铺子里长长的名单,惊了,“全都是?”
    谢慎礼:“也不是。”又给她夹了块肉,“掌柜账房是另外找的。”
    顾馨之白了他一眼,想起什么,忙问:“其他铺子也是?”
    谢慎礼:“那倒不是。”
    ……那还好。顾馨之拍拍胸口:“这数量要是上来了,被人告发一个私养兵丁,咱家就完了。”
    谢慎礼:“……夫人忘了我书房里的刑律了吗?”
    顾馨之吐槽:“谁知道你是摆着好看,还是真看了。”
    谢慎礼:“……”
    边说边聊,就用得久了些。
    正当时,青梧回来了。看到他们正用膳,他顿了顿,飞快后退。
    顾馨之眼尖,立马将他喊住。
    “青梧?是不是尽欢那边问完话了?人怎样,都还好吧?”
    青梧尴尬转身,拱手道:“禀夫人,您放心,奴才盯着呢,人都好好的。”绝对没丢性命。偷覰了眼面容沉静的主子,他连忙又补了句,“都不是什么硬茬,打两下就全招了
    顾馨之松口气:“哎哟那就好……问出是什么情况吗?”
    青梧:“诶,就是掌柜的贪几个银钱,咱家铺子薪俸高,有人塞钱给他,他就换一茬,回头又把人弄走,赚几个贿赂钱,奴才已经打了他一顿,没收了他的私财,把人撵走了。”
    顾馨之:“……这么快啊。”
    青梧:“嘿嘿,不过是小事……就是铺子这会儿正关着,得等夫人重新安排人手呢。”
    顾馨之:“行,我知道了……你忙活了一上午还没用饭,赶紧去用吧。”
    “谢夫人体恤,奴才这就去。”青梧看了眼谢慎礼,躬身退了出去。
    谢慎礼伸掌,将犹自望着外头的顾馨之掰回来:“好了,既然无甚大事,就好好吃饭。”
    顾馨之拍开他的手,嘀咕:“这么快解决的吗?人都给遣走了,我还想问问情况呢……”
    谢慎礼不以为意:“你操心这些作甚,做不好遣走就是了,咱家不差人。”
    “……真是地主发言。”顾馨之嫌弃,“万一人家有什么苦衷呢?”
    谢慎礼神色淡然:“任何苦衷都不是作奸犯科的理由。”
    顾馨之:“……也是。行吧,人都撵走了,我得赶紧找个合用的摆上去,不能关门,这么大一酒楼,关一天损失多少钱啊!”
    想到这里,她着急不已,加快速度扒完饭,将碗一放:“我吃好了。”
    夹着菜准备放她碗里的谢慎礼:“……”
    顾馨之接过香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端起茶灌了两口:“好了,你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谢慎礼:“……”
    未等他说话,他这位夫人便提起裙摆,大步流星出门去。
    谢慎礼哑然,扫了眼桌上饭食,放下筷子,淡淡道:“收了吧。”
    留守的夏至胆战心惊:“是。”
    谢慎礼接过帕子慢条斯理擦拭,放下,语气平静:“平日夫人事忙,该盯着盯着,别让夫人累着了。”
    “是。”
    谢慎礼起身,离开屋子,踱着步子出了正院,走向前院。
    青梧已经候在前院门口,看到他,扑通跪下:“奴才知错,请主子责罚。”
    谢慎礼端着手垂眸看他:“我平日如何说的?”
    大冷天,青梧生生冒出一头的汗:“外边的龌龊事,不要在夫人跟前说道。”
    谢慎礼“嗯”了声,语气淡淡:“方才你圆过去了,再罚你反倒让她生疑,这回就算了。”
    青梧忙磕头:“是,谢主子。”
    “起来。”谢慎礼端手继续往前,“说说情况。”
    “是。”青梧爬起来,快步跟上,压低声音禀道,“奴才将尽欢的人审了一遍,尽欢的掌柜确实是贪墨,但收受的却是京城各家的银钱,资额巨大。”
    谢慎礼停步:“都是二层的人数,是为打探消息?”
    青梧:“是,还有……”他再次压低声音,“下料。”
    谢慎礼冷笑:“好啊,我好好一家酒楼,倒成了他们的舞台了……怪道夫人要说我不通俗务呢。”
    青梧压低脑袋不敢吭声。
    谢慎礼收起笑,问:“下料的有哪家?成了吗?”
    青梧低声禀了几家。
    谢慎礼:“……倒是小瞧了他们。”他甩袖,“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把那几个人料理干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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