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是只旱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拽进水里差不多能要她的命。
    她挣扎着向上,四肢并用地胡乱挥动,可水越呛越多。
    之前触及不到的记忆碎片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闪过,被撕碎一地的全家福、蜷缩在黑暗角落的男孩、带血的针尖,和抵在她喉间的匕首……
    赤玉纹刚泛起点点光亮,它所要庇护的主人却被人轻易捞起。
    脸颊贴上冰凉池壁,苏苓顾不上自己被反剪的双手,只是倚着池边大口喘息。
    后脖颈处被人轻易捏在手中,少年掌心很热,语气却冷冰冰:“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齐姝哪是和周祺关系不好,说他们是仇人也不为过。
    女人偏过脸,有水珠凝在绯红眼尾,眼神倔强却透着些可怜意味,但说出的话却是决绝至极,“那就让我死。”
    她在赌。
    赌他会心软。
    真是天大的笑话,周祺破天荒地低头笑起来,笑得肩膀抖动,抬眼时漆黑眼底毫无任何笑意,“好啊。”
    束住苏苓双手的大手松开,下一瞬她就又被扯进水里。
    同样入水的还有周祺,她垂死抵抗的模样实在是令人畅快。
    绑在颈部起修饰作用的布条被他勾在指尖,苏苓提前憋了口气,再次入水才不至于方寸大乱,她心一横,猛地睁开眼,一不做二不休,抓住他肩头就吻过去。
    周祺原本好整以暇地准备欣赏她的蠢态,于是毫无防备被她吻了个正着。
    女人软唇急切地在他唇上吸吮着,舌尖甚至已经快要撬开他齿关钻进来。
    苏苓确实急切,再不找点气她就要憋死了。
    草。
    在心里低低骂了声,周祺再也没有先前从容淡定的姿态,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死缠在他身上的女人弄开。
    哗。
    苏苓募地被人托出水面,她怕水怕的太厉害,以至于周祺根本推不开她。
    还在兢兢业业撬他嘴的苏苓一时间都忘了呼吸,只顾着吻他,吸他。
    少年太阳穴抽疼,几乎是咬牙切齿,“滚下来。”
    女人柔软的身体毫无距离地蹭在他身上,灼烧感以燎原之势遍布全身,他甚至有些反胃。
    “齐姝?齐姝?”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
    苏苓迅速从他唇上移开,手脚却依旧稳稳盘在他身上,她下意识舔了下唇瓣,望着那双明显压着怒火的眸子眨了下眼,声音小小,“从前是我做错了,我只是想弥补,对不起。”
    周祺怔愣住,回过神时挂在他身上的人已经爬上岸,刚刚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端庄得体的微笑。
    酸涩感自心脏深处漫开来,对不起?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那他这么多年的恨,这么多年的怨,算什么?她凭什么轻易揭过那些过往?她凭什么?!
    泡在池中的少年失神良久。
    就算她为从前道歉,也逃不了应得的报复。
    落日余晖均匀洒在水面,阴沉着脸的少年狠狠擦拭唇瓣。
    除非他死,不然她绝不会好过。
    ……
    苏苓余光偷瞄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周祺,他又是什么都没吃,小腿上温热触感唤回她思绪,谁在蹭她?
    宋泠然明显感觉到爱人对自己的疏离和冷漠,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因为那天自己的不告而别?
    她一定是生气了。
    他会好好让她解气。
    那种若有若无的酥麻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蔓延开来,苏苓咽了下口水,她极力忽略宋泠然火热的视线,正努力着,那靠在沙发椅里一言不发的少年倏地站起来,黑眸冷冷看向她。
    “吃完了还不走?”
    苏苓眼睛一亮,立马站起来,“他累了我先带他去休息,有事再联系我。”
    言外之意,没事别来烦她。
    可这副景象落在周祺眼里就是另一种涵义。
    呵,他偏要坏她的好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良心发现只不过是她新阴谋的借口而已吧。
    诡计多端的荡妇。
    他人高腿长走得快,苏苓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她嘴里念念叨叨,“我今天早上没有想逼你的意思,想带你出来放松是真的,想弥补你也是真的,之前做的那些错事我不会推脱,如果,”
    一直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转身,苏苓停顿不及差点撞进他怀里,她刹住脚步后暗恼,怎么就停稳了,她就应该直接扑上去。
    “想出来泡男人也是真的吧?”周祺心中无名之火烧得更旺,他步步紧逼,“你觉得对不起有用?好听话谁不会说?想弥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说着,他一把抓住苏苓胳膊,把人拽进自己房间。
    漆黑中那股子清淡的松木香更明显,少年高大沉重的身体压过来,苏苓心里紧张又期待,身下酸软感愈发明显。
    正期待着,刀刃出鞘的声音清脆,紧接着有冰凉锋利的东西贴上苏苓脖颈。
    “说,你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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