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知微有过一瞬间的清醒,因为她空洞无神的眼眸里滑下了两行清泪。
    刀尖没入皮肉的一瞬间,就有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把谢玉身着的白色亵衣染成红色。然而他并没有醒过来,除了微微皱着眉头,仿佛对胸前的重创没有任何感知。
    谯知微看着他俊秀的面容,眼眸恢复了些许清明,她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想要收回执刀的手。
    然而操控着她的力量似乎非常强大,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最终又一次扎进了谢玉的前胸。
    悲哀伤及于心,谯知微的脸上泪痕斑斑。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锯开了她的天灵盖,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挖着她的脑髓。
    天旋地转之后,谯知微的眼眸又重新变得浑浊,黑色的瞳仁散大,几乎要覆盖整个眼眶,眼周泛着赤色,嘴角又浮现出那抹瘆人的笑容。
    她蹲在谢玉的跟前,一刀刀地片开他胸前的皮肉,直到看见白莹肺叶。《中藏经》有载:肺为生气之原始,五脏之华盖。肺管之下,隔膜之上,便是心。
    谯知微明明连只鸡都没杀过,此时却能手法娴熟地割断如丝的筋膜,和心外裹着的一层黄脂。她从谢玉的胸里掏出那一颗血淋淋的心时,榻上已经流满了谢玉的血。
    谢玉胸前的创口血痕淋漓,他眉头紧皱,面色青灰,四肢惨白僵硬,已然没了活人的气息。
    而谯知微手里的那颗心,即使脱离了躯体,却还在微弱地跳动。
    谢玉的心是尖圆的,拳头大小,鲜红色,形如连蕊,上面有着蛛网一样的血丝。
    很温暖,托在手心,能感受到心的起伏震颤,就像蟾蜍呼吸时,不断翕动的皮肤。这是生命在酝酿和燃烧。
    这颗心还在滴血,温热的血从谯知微的指缝里渗出来,一滴滴地落在衾被上,极快地渗了进去,和被子上的团花融为一体。
    心是推动鲜血流动的泵,给躯体输送着活力,若是泵被摘了出来,人就必死无疑。
    可谯知微并没有多余的思绪,她颊边的泪早已干了,脸上全是方才剖心时被溅上的鲜血。她的睫毛被血糊在了一起,更显得她那双没有眼白的黑瞳格外诡异。
    她的双目极度空洞,都说瞳神是魂之精华,精魂受控,自然瞳神不在。
    谯知微转身下榻,单手扯掉了身上的肚兜,将谢玉的心草草裹了起来,随手装进了一个素色布袋里。
    这种布袋是村里人都爱用的,结实、防水,还便宜,一个铜板就可以在货郎那里买上一捆。
    刺绣精美的绸缎荷包也只有城里人才用得起,村子里的人就简朴多了,在腰间挂个这样的小布袋,一般用来装些铜板或是些小物件,赶集的时候也方便。
    谯知微将装着心的布袋搁在桌上,悠然地走到了屋外,汲了一桶井水上来。
    天寒地凉,井水自然也十分冰冷,然而谯知微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用这桶水洗干净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
    她用一条毛巾擦干了身体上残留的水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她走到案桌前,把沉甸甸的布袋挂在了腰间,然后又去向了梳妆台。
    很简陋的梳妆台,只有一面老旧的铜镜而已。梳妆台的旁边垒了几个箱子,是同她私奔时,谢玉捎带的。
    谢玉怕她胡思乱想,骗她说里面全是书卷,其实他什么都准备得很齐全。
    银子是足够的,可保二人衣食无忧;还有她的身契,谢玉是打算安定后替她销了贱籍,登个良籍;还有一些二人一同完成的字帖,包括那张“白玉微瑕”,和一打有着特殊用途的紫毫笔……
    谯知微甚至在箱子底部翻出了一些胭脂水粉,也是谢玉以为她喜欢,提早给她备好的。
    夜晚明明伸手不见五指,谯知微却不点灯烛,就自顾自地照起镜子来。她端坐在镜子前,时不时左右偏头,仿佛在欣赏自己的美貌,嘴角始终挂着笑容。
    而漆黑的房间里,也只有她耳上的一对鲛珠在闪烁流光。
    谯知微打开粉盒,给自己的脸蛋上铺了一层细粉,她描完眉后,又在脸蛋上抹了层胭脂。口脂用的是大红色,非常浓重艳丽,这是新娘子才会用的颜色。
    谯知微的五官本就明丽,鲜红的口脂只会让她更加娇艳动人。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抿唇一笑,还带着几许羞涩,仿佛对镜中的自己非常满意。
    这本应是一幅极美的画面,忽略掉她那一双没有眼白的眸子的话。
    谯知微欣赏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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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he  谢玉不会变成灵魂体
    伯安:保安有我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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