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你怎么不说话了?
    系统突然销声匿迹,四下升起诡异的沉默。
    雪郁蹙了蹙眉尖,几秒过去,小脸倏地白了白,慢半拍地想起什么,他转过身,按下惴惴跳动的心脏,打开两扇门。
    门口被他照脸关门的男人脸色不明,他个头很高,几乎要顶到门顶,肩膀宽阔如山,给人十足的安全感,但某些时候,这种安全感也能给人带来恐惧。
    雪郁望了眼云康能单手把他甩飞的手,艰难忍住关门的念头,白生生的脸蛋仰到能对上男人视线的地方,吞咽两下,讨好地小声说:陛下,早些歇息。
    陛下二字仿佛会烫嘴,除了阴阳怪气叫的那一次,其他时候都不肯叫。
    现在肯了。
    小心翼翼的、眼睛亮亮的,还有些畏怯。
    云康凝视他许久,溢出一声低嗤。
    在挑太监手筋那会也是这样笑的。
    雪郁一抖,想起太监的惨样,吓得又关上了门,他手扶着锁,见门外头的身影僵在原地,细细琢磨还能看出几分不敢相信,内心涌上了几分苍凉。
    心想,他可能无缘进狗肚子了。
    大概会先进云康肚子。
    门外的皇帝站了一会便没在停留,天色不早,雪郁卸去衣裳,把乌发堆到枕边熟睡起来。
    寅时三刻。
    雪郁原本还做着云康要把他绑起来沉塘的噩梦,被双脚泛起的痒意叫醒,他半清醒半迷糊地揽过宫女裁的冬衫,在变回鱼尾前,回到了池子里。
    池水如镜,时不时翻起细微的涟漪,雪郁入水后又睡着了,没看见水面上自己有些过于异常的脸色,两颊、眼尾媚意滚滚,晕染着仿佛花蕊吐露出的粉意。
    五更,天蒙蒙亮。
    云康照例上早朝,他昏庸也昏得不同寻常,人是来了,但不处理事。
    任大臣在下面舌枪唇剑,他一点反应也不给,偶尔听到某些谏言时,他眼皮会抬一下,让人恍惚觉得他是能听懂的,不过就是不理政。
    久而久之,众人已经习惯上谏完,云康敷衍的再说。
    这会不知由谁率先提起陈县令卷了赃物潜逃的事,殿堂内分为两派,各执一词,肱骨之臣表愤慨,反辛的党羽趁乱搅浑水。
    云康听得厌烦,冕旒下的双目缓缓扫过众面孔,出声道:吵得朕头痛,失仪官员找到斩了就是,不必多言。
    那声音带着蟒蛇般咝咝的凉意,不可开交的场面顿时肃静下来。
    男人耳根总算清净了些,他轻叩着御桌,示意各部门奏事。
    一名武将抢先禀报了边关急况。
    还是那些陈年老刺,大辛位于中原,疆域往北的地方是卓厥,游牧民族,有无数善战、会武的骁骑,早早盯上了大辛的沃土,一年到头小动作不断。
    卓厥屡次三番违背和大辛签下的条约,俘走边境附近游民,烧杀抢掠,不听劝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也是时该给他们些警告,否则等卓厥羽翼丰满,便是我们大辛的不幸。
    为了子民,为了大辛,臣恳请陛下出兵占领卓厥,臣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康眉眼间凝起阴云,平淡道:嗯,朕知道了。
    武将一愣:陛下,那出兵之事
    云康四两拨千斤道:到时再议。
    说再多,也只是知道了、听到了、到时再议。
    那名武将欲要再争取,见同伴在旁给他使眼色,咬牙挣扎片刻,泄了气。
    早就知道云康的本性。
    为何还要寄托希望在他身上呢?
    真是愚昧蠢钝、无可救药。
    早朝还有一盏茶时间就要下了,众臣说起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云康伸手松了松过紧的衣襟,再抬起眼皮时,忽地怔了下。
    门外不知何时探出了个脑袋,扒着门框,五根纤白的手指有些发颤,那张小脸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红晕,殷红唇肉轻张,仿佛引着人去吮吸、疼爱。
    雪郁?
    那探着的半个身子也不知怎么了,分明没有人凶他,一身皮肉都泛起了粉。
    不像是因为风寒的缘故。
    云康拧了下眉,正欲站起来,想起现在还在早朝时间。
    雪郁似乎也知道他在忙,没敢声张,忍着不适慢慢等,不过会时不时探一下脑袋,看看说完了没有。
    陛下?陛下您在听吗?
    云康回过神,扫了堂下一眼,让他们继续。
    待探讨声重新响起,他又望向门口,那个脑袋恰好也探了出来,这回红得更可怜了,眼睛雾雾的,都快站不稳,需要把全身重量倚在门边才行。
    喉咙轻滚了一下,男人收回目光。
    宣布早朝结束之时,云康叫住了周尚书,此人学富五车,膝下一子曾连中三元,全家都爱研读奇闻异事,在政事上多半持中立态度。
    周尚书行了君臣之礼,毕恭毕敬道:陛下有何事?
    云康望了眼在门口等到快软化的雪郁,直入主题地问:你对鲛人可有了解?
    周尚书一愣,似乎没想到会问这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转而他想到前阵子从山洞里抓回来的那个鲛人,福至心灵:臣不算知根知底,但从吾儿那里听过许多关于鲛人的传闻,陛下可是想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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