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点头如捣蒜:“当真。”她语气也十分亢奋:“听说德妃娘娘是怒气腾腾地到东宫,而且穆冰瑶亲自奉茶的时候,还听到德妃娘娘训斥她没事不要出门,穆冰瑶像鹌鹑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乔若兰不禁得意。看吧!朝堂上或许有段锦,言官不能把穆冰瑶如何,但段锦受伤,当母亲的如何能视若无睹?
    而且谣言这种东西,只要有人传,就会有人听、有人相信,听久了,自然也就众口铄金,假的也变成真的。
    喜儿有些迟疑:“小姐,因为太子妃好出风头、喜欢乱跑,导致刺客追杀、还让太子受伤……我们这样散播好吗?上一次一品状元楼的事……”
    乔若兰摆手:“这两件事不一样。上一次陈雪那是造谣,穆冰瑶没有盗粮、没有为富不仁,所以让她得以沉冤得雪,但谣言的可怕你也看见了不是?这一次不同,穆冰瑶喜欢出门是事实,引刺客追杀是事实,太子殿下被牵连受伤也是事实,不论真相是什么,嘴巴长在人家脸上,难道她还能禁止百姓嗑牙?所以照样传出去。”
    “可是老爷那里……”
    “穆冰瑶已经与父亲撕破脸,现在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其实乔若兰认为这样还不够,流言的散布只能让穆冰瑶名声不佳,却没有让自己能一举进入东宫的契机。
    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为何这般吵闹?”
    喜儿一副很不屑的嘴脸:“一定是厨房的吴嫂,她来和各院的嬷嬷、丫头们告别。”
    “吴嫂?”
    “吴嫂不是咱们府上死契的奴仆,因为老爷喜欢她褒的汤,所以一直养在府里。前些日子她女儿秀环上街,被一辆失控马车撞到,真是好狗运!小姐你知道吗?马车主人是一个千夫长,秀环被撞到时,千夫长为救她将她抱在怀里。”
    喜儿说到这里有些忿忿不平:“那千夫长是个实诚人,认为人撞也撞了、抱也抱了,就决定将秀环抬回去做姨娘。”
    喜儿愈说愈生气:“听说那千夫长家里开了几间布庄,说让吴嫂别干了在家享福。哼!这不,吴嫂每天穿着新衣到处显摆,好像大家都不知道她女儿要去给人家当妾──”
    乔若兰突然眼神犀利扫向喜儿,喜儿一个激零、立马跪下:“小姐,喜儿该死!请小姐原谅!”用力搧自己巴掌。
    “小姐,您原谅奴婢,奴婢一时口快,奴婢错了!呜呜……”
    乔若兰面无表情看着喜儿,那刮耳的搧掌声她恍若未闻。
    是啊!当发生不得控制的事件,就算不是蓄意为之,该负责还是要负责的不是吗?
    喜儿已经将自己的脸搧成了猪头,但乔若兰还没有要她停止的意思;身边其他丫头见喜儿已经快要支撑不住,都怯生生跪下替喜儿求情:“小姐,喜儿她……”
    乔若兰此时回了神,见喜儿的脸皮已经渗出血痕,冷冷道:“好了。”
    喜儿满脸狼狈,又是哭痕、又是红紫一片,连两只手掌都通红得可怕。
    乔若兰一脸嫌恶:“知道错就好,本小姐有这么可怕?要让你搧得这么重?”
    跪在地上的丫头们不自觉浑身哆嗦了一下,全都低头不敢言。
    乔若兰屏退了众人,眸光瞬间恢复光彩。
    她早说过了,她是一个能对自己狠心的人,为达目的,什么受罪的事她都能承受。
    “肌肤之亲、救命之义?”乔若兰笑了,很好,非常好!
    *****
    东宫这里,晶儿的诡异行踪被凸显出来;常新一查,她是内务府送来的人,家里一个婶娘在乔府当差。
    穆冰瑶挑眉,藏得可真深。
    秋月和画春四大丫头气极败坏,直想将晶儿抓来好好鞭打一顿;特别是抱冬,还几次给了她进寝屋的机会,现在想想,简直是引狼入室。
    穆冰瑶问抱冬有没有告诉过她什么?抱冬说她曾试探太子妃的心思,说太子妃不让其他女人入后院,有没有可能抬举屋里的丫头?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冬责骂一顿,从那一次开始,就没让她进寝房。
    画春怒道:“竟还存着爬主子床的龌龊心思,真是该死!”
    秋月也道:“这乔家真可恶!太子妃上次就不该这么快饶了乔太傅。”
    吟夏附和:“太子妃,这次一定要好好修理乔家。”
    品秋则问:“但是要怎么抓晶儿?现在逼问她,她一定不会承认。”
    穆冰瑶笑道:“不用抓她,一只老鼠而已,更何况还是一只有私心的老鼠,只要知道是谁就好,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她还会替我们去咬乔家。”
    几个丫头不再去管晶儿,但她们很介意德妃娘娘说的话。
    穆冰瑶云淡风轻,让她们也别在意,平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且那些话也不用说给太子听。
    “这不是委屈,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想,这些话搬给太子,是不是徒增他们母子不快?既然如此,这种无用功就不需要费心力去做。”
    画春点头:“而且若太子去找德妃娘娘,娘娘一定认为我们太子妃只是表面服从,背地里却向殿下告状。”
    吟夏道:“那要怎么办?难道太子妃再也不出宫了?”
    抱冬屈着手指算道:“那可不行!太子妃明天要看干面条如何量产、还要和叶夫人讨论『闻喜宴』菜色,后天还答应陪玉歆姑娘和秋姑娘去文昌庙,帮白先生和黄公子、叶二公子求状元符……”
    穆冰瑶摆手:“本妃只答应母妃平时『不乱跑』,但有事要忙,自然可以出门;反正有人说了,天塌了,他顶着。”
    所以第二天,穆冰瑶又出门了;杨德妃听说之后,气得当场摔了一只青花瓷盏。
    但六公主一旁泯茶悠闲道:“母妃,人家每天早上都来菲萝宫敬茶,也没无视您这个母妃,而且瑶儿答应您不乱跑,可没答应你从此不出门;如果她出门是有目的的,您生什么气?”
    杨德妃一脸不豫:“现在刺客还没抓到,她是有九条命还是老七有九条命!”
    段嫣然喊了声:“母妃!您是不是也像那些言官一样要因噎废食,不准瑶儿出门了?”
    玉莲也忙劝道:“李公公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就知道太子妃是为什么出门;娘娘,太子妃不是一个不尊长辈、冲动莽撞之人。”
    果然,李安生很快回来报告,说穆冰瑶先去了一品状元楼,就去了太子府检视工程,出宫的名正言顺。
    玉莲给杨德妃倒茶:“您看,这府邸修建,是一定要去看的。”
    杨德妃一脸讪讪:“她去检查府邸兴建,是不是想急着搬出宫?本宫才告诉她,别那么早搬。”
    六公主直扶额,心里嘀咕若是她,她一定要搬!
    玉莲道:“这件事太子妃不一定做得了主,还是太子说了算。”
    段嫣也道:“不论老七和瑶儿二月中搬不搬,这监工是一定要去的,所以母妃您就放宽心,老盯着东宫您不累吗?父皇着内务府和礼部要帮您办一场盛大的封后大典,您高高兴兴等着不行,怎么还那么爱发脾气?”
    *****
    就这样,穆冰瑶打着各式各样的幌子,仍是想出宫就出宫,楚玉歆偶尔也劝穆冰瑶为名声着想,是不是收敛一点?
    穆冰瑶十分睿智道:“你告诉我,天底下有让婆母百分之百满意的儿媳吗?没有!既然没有,我就尽己即可,其他的,自有人挡。”
    楚玉歆笑出声:“瞧你骄傲的!知道你家太子疼你。”
    穆冰瑶心里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可以得长辈欢心,她重活一世,已经报仇雪恨,心无罣碍,但她觉得还能帮段锦很多事,也喜欢和段锦一起做这些事。
    她不是不爱书画刺绣、抚琴赏花,而是这些风花雪月,若段锦不在,她也没心思;而且相对这种后院生活,她更喜欢与他一起做那些有挑战性的事,也觉得能帮助百姓比待在闺阁更有意义。
    最重要的是,段锦并不阻止她做,还很喜欢她参与。
    二月初十这一日,穆冰瑶一早就匆匆出宫,因为太子府邸今日竣工,她要去验收,段锦则于公务结束,再与她在太子府会合。
    而后宫杏园,杨德妃办了一场春茶会。
    杨德妃不久要晋位为皇后,后宫嫔妃、宗亲命妇、大臣女眷千金都来,身为德妃儿媳的穆冰瑶,却缺席了。
    缺席理由虽然光明正大,但显得好像不把这个婆母放在眼里,杨德妃表情很不高兴。
    穆冰瑶自然知道杨德妃不高兴,但她并不想改变自己行程;因为今日除了验收府邸,她还要见一个特地从西北回来的人,而这个人不宜进宫。
    他是李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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