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远远跟在后面,只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距离忽远忽近,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也不敢抬头,直到回了国子监的正殿里。
    还没等进门,一个茶具就朝着嵇雪眠飞了过来,嵇雪眠想也不想,一眨眼的功夫就抓住了茶具,扭手搁在了门廊上。
    是皇后扔出来的,她大吃一惊,却在看见嵇雪眠的一瞬间,脸色更难看了,愤怒、惊恐、理所当然,这些复杂的情绪浮现在她的脸上,霎是好看精彩。
    雪雪公子?她试探着说道,你不是在冷宫里吗?怎么出来了?
    阿兰,他是朕的老师,不是雪公子。宣沃快步走过来,把皇后阿兰拉到自己身边,不要胡闹了,随朕回去。
    皇上,臣妾不是胡闹的人,有些事情,皇上还是说清楚的好。阿兰冷着一张脸,头上的步摇纹丝不动,她道:雪公子到底您的什么人?
    朕已经和你说过了,他是朕的宣沃很不想说,反正你不应该闹到国子监来,让老师看笑话。
    段栖迟拊掌,语气轻快:说得对,皇上这句话说的很识大体,皇后,就随皇上回宫吧,在帝师这里,你是什么结论也得不到的。
    阿兰只是横着一双眼睛,很是委屈:本来臣妾也不想追究,怎知,今天才入了宫,就听说了冷宫里有一位得宠的嫔妃,臣妾一看是个男子不说,现在看来,居然还和帝师长的这般相似,臣妾如何能不多想?
    嵇雪眠并不想动气,他现在气虚,心情很是平和,顺带着也缓和了语气,自己在藤椅上坐下,示意阿兰:皇后,请坐。
    阿兰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施施然坐下来。
    嵇雪眠瞧着眼前这十五六岁的姑娘,便知道她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大家闺秀,自然对宫廷里这些说不出口的事没什么预料,便劝慰她道:皇后进宫才第一天,就知道了皇帝的琐事,这反倒是好事情。
    阿兰不解地抬起头,首辅大人为什么这样说?
    嵇雪眠也是难得好脾气示人,对待皇后,也想多说几句:夫妻之间,本应毫无嫌隙,越多了解一些,情分就越深一些。皇帝可能一时半会不愿意和你解释,这一点我会告诫他,虽然皇宫里的规矩多,怎么也不会委屈了你。
    寥寥几语,惹得宣沃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老师,那您就要委屈朕吗?
    嵇雪眠还没说话,段栖迟先不悦了,皇上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可委屈的,还要告诉老师给你解答?
    本来他没说话,阿兰还没敢看他,这一说话,阿兰的眼睛更不敢看他。
    宣沃便道:老师待朕如兄如父,普天之下,再没有能像老师一样全心全意护着朕的了,所以朕有问题自然要去问老师,这有什么错?
    段栖迟气不打一出来,冷呵了一声,好,那你要不要问问你老师,你今天偷着去见雪公子,到底算不算错了?
    嵇雪眠叹了一口气,宣沃,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宣沃千言万语说不出来,自己把脸都憋红了,今天选妃,老师没来,朕找不到老师,就去找雪公子,这样说老师听得懂吗?
    阿兰整个人都呆住了,染着寇丹的手指直发抖,皇上,您什么意思?
    宣沃蠕动着嘴唇想说话,嵇雪眠的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病气翻滚在他胸膛,他自顾自地憋着,终究还是咳了几声。
    衣裳不出意料地又溅上了几滴血。
    段栖迟眼前一黑,快步走过去,扶起摇摇欲坠的嵇雪眠,神色恼怒,这都要好了,怎么又生了气?
    嵇雪眠却有话要说,堪堪握着他的肩膀做支撑,当着目瞪口呆的阿兰和阴晴不定的宣沃的面,语气森寒,像是孤刀,泛着凛冽的寒意,宣沃,取我的戒尺来。
    宣沃自是知道戒尺被嵇雪眠放在哪,那柄独一无二的玉雕戒尺是历朝历代传承下来的,可打天子肤,犹如尚方宝剑,嵇雪眠就是拿着这柄戒尺,一手板一手板把他打上了皇位,这么多年硬是没出过一点纰漏。
    宣沃不得不去拿,他正想动身,阿兰却有点看不过去了,帝师,臣妾觉得,还是算了吧?皇上他也许有苦衷,今天是臣妾鲁莽了些,不该因为一句话就来帝师这里讨个说法,毕竟太后她不愿管,臣妾实在是找不到人了。
    嵇雪眠知道,阿兰作为皇后有她自己的考量,他嵇雪眠可以不管不顾打宣沃,宣沃不会恨他,但是如果是因为阿兰而起,那她这个皇后以后不会特别好当。
    嵇雪眠便犹豫了,不打,宣沃得不到教训,下次又会放肆。
    打了,阿兰难做,保不齐嵇雪眠看不见的时候要遭罪。
    真正是左右为难。
    不过,嵇雪眠并不是犹豫不决的人。
    宣沃,去拿。
    他铁了心要教训宣沃,至于阿兰,只要宣沃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天,他就不能对阿兰怎么样。
    毕竟,洛国公不仅是功臣,与他私交甚好,论起辈分来,阿兰也该管他叫一声叔叔。
    宣沃取了尺,嵇雪眠接过来,冷厉着声音道:手。
    --

章节目录

帝师揣了死对头摄政王的崽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铜炉添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铜炉添香并收藏帝师揣了死对头摄政王的崽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