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知道裴珏把裴华玥叫了出去,见他一人回来,不由往他身后看了看,疑惑地问:阿玥呢?
    裴珏示意听琴等人退下,随后在姜窈旁边坐下,不疾不徐地道:她知道自己碍事,便没有跟来。
    姜窈:
    今早裴珏被皇帝召去后,姜窈便来寻了裴华玥。
    裴华玥知道是因为她,姜窈才被人算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姜窈费了好大的劲,好不容易才把人劝好。
    但姜窈在前院歇了一夜的事,瞒得过外头的人,却瞒不住春来晚的裴家人。
    只是众人皆心照不宣,哪怕裴珏不说,他们也会把此事烂在肚子里。
    伺候的人闭口不言,裴华玥却少了顾忌。
    她生怕裴珏让姜窈吃了亏,哭完后又骂了裴珏许久,真是半分不给亲兄长留面子的。
    姜窈不好意思跟她说,昨日是她缠着裴珏的,只得让裴珏把这个锅给背了。
    姜窈心道,裴华玥如今防备裴珏得紧,怎么会觉得自己碍事,让裴珏一人来寻她?
    姜窈: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就是这么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裴珏本也不会瞒她,便与她说了裴华玥和萧恒一道去马场的事。
    姜窈不解:郎君就这么让阿玥跟去了,就不怕陛下知道了,以为镇国公府是太子这边的人?
    裴家以前可是对皇子们避如蛇蝎的,怎的如今他竟让裴华玥单独与太子出去?就算太子想送马,也不是非得裴华玥亲自去挑。
    裴珏便道:太子此番前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而赵王,则是领了旨去惩治李家那姑娘了。
    裴珏点到即止,姜窈略想了会儿,不由笑了起来,有趣,当真是有趣极了。
    裴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她:窈窈觉得什么有趣?
    姜窈不信裴珏看不出来皇帝的用意,却仍回答他:陛下让赵王去惩治李家姑娘,这可是得罪人的活儿,更可能让赵王与平昌侯离心。而遣太子来春来晚,这是给太子机会与裴家示好。我不信郎君没看出来,你是故意考我呢。
    她说得条条在理,分析得也很透彻。
    裴珏赞许地道:窈窈说得是。
    姜窈便有些疑惑了。
    不是都说皇帝偏爱赵王、冷待太子么?可从今日的事来看,皇帝偏心的明明是太子才对。
    裴珏徐徐道:从前,我也以为陛下宠爱赵王,欲废太子改立赵王。然此不合礼法,陛下便冷待太子,暗中支持赵王、扶植赵王势力,让他与太子相争。可自太子表姐嫁于李尉后,我便知只怕并非如此。
    赵王年长于太子,故而先一步娶了正妃。如今的赵王妃是皇帝亲自指的婚,中军左都督嫡女,出身不可谓不显赫。
    但汤家实则就是个空架子,晚辈也是不成器的。这桩婚事,稍一深想便知是表面光鲜。
    而萧恒虽然一直没有娶妻,可沈家郎君所娶妻室,出身都不低,而沈纤禾更是嫁进了满门煊赫的梁国公府。
    相较之下,裴珏便看出,皇帝偏心的是太子萧恒。
    至于旁人有没有看出来,他便不知了,毕竟这些年,皇帝明面上对赵王的恩宠也是有目共睹的。
    姜窈蹙眉:那陛下为何要如此?太子又是否明白他所想?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皇帝也不能免俗。
    裴珏道:太子年幼丧母,兴许陛下觉得,他对太子表现得过于恩宠,会招致后妃的谋害,也担心太子不求上进吧。至于太子是否明白陛下所想,不重要了,他对陛下是多年积怨,解不了的。
    天家父子之间,本就暗流涌动。
    姜窈凑了过去,神秘兮兮地问:郎君那日说若太子能在阿玥出嫁前践祚,那阿玥兴许能如愿,太子是不是
    她指了指天,暗示了未尽之言。
    裴珏不欲与她多说这些。
    这些阴秽之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裴珏道:不说这些了。今早我走后,窈窈有没有乖乖喝药?
    姜窈昨日中了那药,裴珏也不确定对她的身体有没有不利之处。
    但他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让人来瞧她,便只请太医开了些滋补的药。
    这么想着,裴珏便觉得昨日他一开始让人来给她解毒不大妥当,幸好后面是他给解的。
    姜窈有些心虚地躲闪了下眼神,支支吾吾地道:没,没喝。
    裴珏不悦皱眉,如往日那般教训她:为何不喝?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语气里全是严厉。
    虽说从前不是没听过他这般说过话,可如今的姜小娘子可会恃宠而骄了。
    她娇娇地转过身,不想理会他。
    裴珏兴许也是反应过来方才太过严厉了,遂过去蹲在姜窈面前,哄她: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语气急了些。
    姜窈哼了声,还是不理他。
    裴珏失笑,浅叹一声后站起来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继续哄她:还生气?那你再咬我一口?
    他一面说一面把手放到了她面前。
    今早姜窈咬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浅浅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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