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这是要去哪儿?娄复慢悠悠从外面回来,叫住要去传话的下人。
    他听闻萧楚华方才的举动,笑了笑,回去吧,不必大惊小怪。
    那下人急得满头大汗,郡主那架势,像是要生吞活剥了那位夫人!
    娄复耸了耸肩,放心,你且等着看,郡主会不会真的生气。
    府中有一大片湖池,眼下惊蛰刚过,初春时分,湖上水雾缈缈,视野开阔,只望见对岸也有一处院落,延伸出与岸这边斜对称的水榭亭台。
    湖岸遍植翠竹,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非海却可以听涛。
    崔茵被下人带到这里安置,她从踏进萧绪桓的这座府邸开始,就在心里暗暗计算从正堂到住处的距离。
    穿过了无数个月洞门和长廊,这里应当是偏远的一角。
    她坐在窗前蹙眉,目光随着窗外湖上的水雾轻飘。
    对岸忽然有一群人影移动,人声喧嚣,为首的是一位趾高气昂的女子,豁然推开对岸院落的大门,领着下人在里面寻找着什么。
    春草听见动静探过头来,不禁猜测道,娘子,该不会是大司马府上的姬妾听说了,要来闹事吧?
    崔茵不知道,萧绪桓将她带回来,便匆匆入宫去了,什么也没交代。她亦不知府中有什么人,只知道他尚未娶妻,府上没有正室夫人。
    对岸的人走到水榭的窗前,定睛,朝着她这边停住了视线,下一刻,对岸的人又乌泱泱从院落里出来,朝着岸这边赶来。
    春草吓坏了,我去找娄复!大司马不在,他说话一定管用,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看娘子被人欺负。
    崔茵却拦住了她,不必,你去烧水沏茶吧。
    春草拗不过她,一步三回头,按照她的吩咐去了。
    萧楚华方才在府里找了一圈,抓住一个婢女一问,才往湖这边找过来。她在对岸的水榭中,隔着湖上的水汽,远远便看见对面的女子。
    除了萧绪桓带回来的那个狐狸精,这府里哪来的美人?
    相距有些远,她没看清那女子的长相,支摘窗里一抹侧影,也看得出窈窕曼妙。
    萧楚华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身边的侍女小声在她耳边道,郡主,您看清楚没有,奴婢瞧着那位夫人的确很美。
    是啊,看不清长相都觉得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萧楚华的脚步踟蹰再踟蹰,要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她萧楚华有个癖好,也最爱看美人,最怜惜美人。
    不行,管她是美是丑,她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狐狸精!
    萧楚华一跺脚,给自己定下了决心,快步往前面的听竹堂赶去。
    她心里盘算好了,要让那个狐狸精原形毕露,将她怼到哑口无言,让阿弟看清她的真面目。
    用手一推,水榭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幽香袭来,萧楚华原本气势汹汹,看见坐在窗前的女子缓缓转过头来,到嘴边的质问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女郎怯怯地望过来,杏眸里写满了惊恐和疑惑,雪肤乌发,颜若舜华,耳边的红玛瑙耳坠轻摇,一颤一颤的,仿佛要溶进人的心里。
    她愣了愣,旋即笑了出来,声音也如山谷中的莺歌婉转。
    她有些惊喜似的,起身迎了上来,轻轻握住了萧楚华的手。
    听闻郡主也爱丹青翰墨,今日,可是为此而来?
    萧楚华怔愣着,看那美人从画里走了出来,停在自己面前,她垂眼,盯着美人的一双柔荑,来不及思索她说的丹青翰墨是什么,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是,是为此而来
    *
    天通教自扬州至姑苏,怙恶不悛,拖至今日才彻底除去,朝中人人心知肚明,是士族门阀粉饰太平,置之不理放任的结果。
    若不是萧绪桓借齐太后的名义将此事在朝中提及,还不知要拖到何时。
    今日入宫上奏,议的便是押解回来的天通教信众与头目该如何处置的事情。萧绪桓冷眼看尽中书令崔宣与谢丞相明争暗斗,无论何事,到了他们手中,便是利益驱使,门阀倾轧。
    齐太后的兄长齐昀硬着头皮,在殿前拦下了萧绪桓。
    他当年因为看不惯萧氏姐弟出身微寒,一向爱与族中兄弟取笑于他,自家阿妹说谎栽赃时,也是他叫嚣着要将萧氏姐弟赶出家门。
    今时今日,物是人非,他只能奉父亲和阿妹的命令,硬着头皮请他去齐家一趟。
    萧绪桓静静听完他的邀约,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齐昀忙道,大司马,家父病重,卧榻不起已三月有余,太医也去看过了,怕是时日不多了
    即便当年齐父为了女儿的面子和家门荣辱让萧绪桓蒙冤出走齐家,后来他从军之时,到底还是惜才爱士提拔过他。齐昀脑门冒冷汗,不禁感慨,还是老爹目光长远,给他们兄妹和齐家留了后手。
    萧绪桓自然记得齐父的提拔,可那怎能算恩情?若论恩情,亡父是替齐父挡箭而死,救命之恩,齐家是怎么对他和阿姐的?
    齐令容心术不正,齐昀昏昏碌碌,齐家若不是有一个做皇帝的外孙,早就被士族除名。
    他看着眼前假笑虚恭的齐昀,又怎不记得年少时,他们那群士族子弟,是怎么暗地里对阿姐口出狂言,污言秽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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