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飞渡(全)(H) 作者: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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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越听他出声,遂凝了凝神,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道:“……渡儿,你说,本座这一副皮囊,生得究竟如何?”

    北堂戎渡听了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虽说略略有些疑惑,不解其意,但也还是定睛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北堂尊越,就见月色之下,男人凤目长长,悬鼻薄唇,容色确是盛绝难描,遂点一点头,笑答道:“自然是好得紧,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号,可不是假的,我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能够与爹相提并论之人。”北堂戎渡展颜而笑,回答得毫不迟疑,却哪里懂北堂尊越的意思,那等纠杂的晦暗心思,他原也不会清楚的。北堂尊越听了,面上似是不置可否,但心中这等滋味,却是有别于以往,顿了顿,又道:“那你说,本座的武功修为,又如何?”北堂戎渡嘴角轻抿,微微现出酒窝来,笑道:“爹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自二十岁那年毙剑神陆薛人于掌下,带回他从不离身的‘离依’剑之后,这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就已握在了手心里……如此,还用我说么?”北堂尊越眼中无波,呷了一口清茶,继续发问道:“再说权势……你说,本座手中的权势又如何?”

    北堂戎渡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是不大明白对方怎么忽然说起这些来,但也还是耐心地一五一十地道:“父亲身为无遮堡堡主,堡中弟子遍布天下,一令则应者如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能有此等作为,自是无憾了。”

    北堂尊越薄唇微抿,那张英俊得已不真实的面孔上慢慢浮起了一丝难懂的沉晦之色,淡淡道:“如此,那本座的品性为人,可还好?”北堂戎渡听了,立时不假思索地道:“这个么,自然是总有人在暗地里说些难听的,不过谁又理会他们?旁人说你好不好、为人是恶毒还是狠辣什么的,我都不管,我只知道爹你对我很好就是了。”

    这孩子,总归却还是与本座一条心,自是情分与旁人不同!北堂尊越心中顿生欢喜,右手下意识地微微抬起,想要抚摸北堂戎渡白玉也似的脸颊,却又仿佛觉得不妥,因此在半路自然而然地改为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他自那一日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连日以来,却是越陷越深,与北堂戎渡相处之际,情绪喜乐等等已然有些难以自控,仿佛那身子和心都有几分渐渐不太受制的意思……北堂尊越一念至此,陡然之间心头一震,脑中清明起来,想起自己平生行事何等恣意,三十一年来都是一向凭心而为,任他什么大事,又哪里曾犹豫迟疑过分毫,却如何眼下牵扯到一个‘情’字,竟就这等拖泥带水,委决不下?管他是亲生儿子还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既是对其有意,割舍不得,那便一径攥进手里又如何!

    既生此念,心中顿时一片火热,目光定定止在正转过身去看花的北堂戎渡背上,想到将其剥去衣物搂在怀里,肆意轻薄之时,却不知是什么场景?又忽想起方才在桌下看见的那一双脚,若是将鞋袜脱去,将这一对雪足拿在掌中把玩,又是何等快活滋味!

    正自心头汹涌,几乎欲伸出手去之时,却忽见北堂戎渡回过身来,笑道:“爹,这花开得颇盛,你那里可没有呢。”这一声‘爹’,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顿时就将北堂尊越心头烧起的那一蓬火浇了个透,北堂尊越脸色不定,神情之间有些异样,略顿了顿,便道:“……方才谈起本座品貌修为,手中权势,若照你说来,这天下间似乎倒也挑不出更好的了。”北堂戎渡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口道:“是啊。”北堂尊越凤目微闪,沉声道:“既是如此,你说,本座在这世间,可还有得不到的东西?”北堂戎渡想了想,忽然笑了:“应该没有多少了罢。”男人忽站起转过身,负手在身后,目光闪闪,抬头看向空中的银月,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也是,确实没有几样是本座得不到的……不过,从前曾听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想来或许这个,倒真是确实不好得来。”

    北堂戎渡像是有些惊讶,仿佛觉得出乎意料一般地看了看男人,突然间哈哈笑道:“爹怎么忽然想起这个,像咱们这样的人,哪里还讲究这种事。”他顿了顿,从桌上拣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满不在乎地道:“唔,不过说起来,确实也真的很难得,比如说我罢,若真有这么个‘有情人’,那这人必须得是知道我的所有喜乐爱好,心里想些什么,要做什么,明白我,相信我,任凭所有人都恼我骂我恨我要杀我,也会永远都站在我这一处……可是这等人,天下间又哪里会有?”

    他说罢,浑不在意地给自己重新倒上了酒,慢慢细品,北堂尊越也没再说什么,半晌,淡淡道:“……许是有的。”话音未落,已重新坐下,与北堂戎渡一起对酌,两人一时间谈天说地,不知不觉间,满天繁星闪烁,银月已渐渐爬得高了。

    ……

    北堂戎渡酒气满身地回到房中,就见沈韩烟正盘膝坐着,兀自闭目打坐,北堂戎渡见了,也不扰他,自己脱了外衣,正欲上榻睡下,却忽想起一桩事来,遂出了房间,一面叫人打水来洗脸,又格外吩咐了几句,一面铺开一张纸,略作思忖之后,用左手拿了笔,慢慢写出一行簪花小篆,吹干上面的墨迹之后,就丢开笔,就着旁边侍女端着的水盆洗了一把脸,然后擦干脸和手,把那张纸仔细卷起,用细细的铜管装了,这才拿过下人已经备好的鸽子,把铜管拴在鸽爪上,自己走到窗边,一松手,就见那白鸽扑棱棱地飞入了夜幕当中。

    北堂戎渡眼见那鸽子已经消失不见,这才拍了拍衣袖,回到卧室当中,径直转过几道珠帘,见沈韩烟仍在闭目打坐,虽只是静坐无言,也依旧流露出一股儒雅文和气度,容貌不消说,难得的是那等宁静沉雅的韵味,北堂戎渡正自看着,忽想起今夜自己与北堂尊越说话时,那一句‘可是这等人,天下间又哪里会有’,正想着,沈韩烟却已缓缓睁开眼,绽开一丝温暖的笑意,道:“见你这模样,就知是吃酒不少……让人沏一碗浓茶来喝可好?”

    北堂戎渡安然倚在一架八骏屏风边上,含笑道:“不用,我乏了,还是睡下罢。”沈韩烟闻言,便过来给他解下发冠,服侍他脱衣躺下,北堂戎渡卧在床上,看青年去吹灯,只留一盏悠悠地燃着守夜,便道:“今天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遂将自己受试炼一事细细讲了,沈韩烟闻听,这才清楚了早间受袭一事的来龙去脉,因此一面在北堂戎渡身边躺下,一面微微蹙眉道:“如此,却也总是凶险了些。”他虽担心北堂戎渡安危,心中微有不满,但许昔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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