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易斯年前脚刚踏入房间,后脚太阳穴就顶住一支冰冷的枪口,身边的人紧张的掏出枪对准来者不善的的身影,却被易斯年随手挥了挥:“下去吧,他来到这你们都没发觉。”意思是不是一个级别。
    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下了,这世间能对易斯年出手,并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的人也没有几位,而且易爷看样子早有所预料。
    关了厢房门,霍钦州低头点了根香烟,修长的指尖转动火机,黑暗中只有烟头明明灭灭:“我有说过不要动她吗?”
    轻笑一声,他无视枪口,直视着男人修长的身影,温声开口:“阿州,我们不一样,你不能拿衡量旁人的标准来要求我。”
    两个同样烂到骨子里的人坏到根里的人,什么没做过,小到与狗争食,大到杀人越货,没有跟易家霍家联系的时候,甚至还在警局破过一段时间案子,什么事都做,什么事都浅尝及止,最难的时候还被迫沾过毒,也没有影响到他们,不痛不痒的戒了,世人皆知这两个家族生出来的都是怪胎,但谁都不知道这两位本该毫不相干的人会认识,且认识多年。
    易家掌管白,霍家掌管黑,他易斯年骨子里残忍又温柔,霍钦州也好不到哪去面冷心更冷,连感情这种与他们本无缘的东西,意外发生了偏颇,可能说身处最极寒的两个人是可以被互相影响的,这个女孩像极了一种动物,你经久蛰伏在身边,缓慢靠近,她悠然自得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闲逛,一旦你试探的触碰,她感知到没有危险,就放任不管,看似好接近,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你,并且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像个看客一样有多没心没肺,与她无关也好,有关也罢,哪怕闯进去给她造成不适,她也能收拾好小包裹,小跑逃离出去,然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圈里发生的事,波及到她,她拍拍身上的灰,懒懒的走几步趴下。
    无害也最有攻击力。
    “你碰她了?”月光穿透玉质窗,霍钦州漫不经心将目光挪到他身后的壁挂上,薄唇轻吐了口白雾,模糊了妖异俊美的脸,只是能在烟雾中看到那双阴寒的双眸。
    “其实我很想。”他懒散倚靠着门:“阿洲,霍家跟易家的诅咒是打破不了的。”
    良久,香烟燃烧殆尽。
    砰砰两声枪响,外面戒备的人紧张冲进来,只看到易斯年那张清隽的脸上一道子弹划过的灼烧,缓缓留下鲜血,胸膛也浸出了鲜红,屋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易爷!你没事吧?你带几个人去追。”进来的手下警戒的扫了屋内一圈,想要上前搀扶,对手下人吩咐…
    易斯年不紧不慢的掏出白色绢布覆在受伤的左边颧骨上:“不用,把林医生请来。”
    屋内人不甘心的退下,易斯年只是回头看了下壁挂上画里纠缠的男女,画中男子眉心出现了一个明显被穿透的洞,阿洲并没有想要他的命,他所受的伤都不致命。
    “你们几个,今儿个的事,最好都烂在肚子里。”走出来后,林肖扫视了周围的几个人一圈,警告道。
    “是。”背后一凌,几人正身应道。
    ——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女人温婉的脸上带着怀恋,气质柔和。
    “啊,再怎么说也有美人在这里等我,我怎么可能舍得你一个人。”懒散的托着脸她挑眉看着她。
    “你呀…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你还是不能释怀…”
    “唔…我好累啊,菜怎么还不上啊,我饿死了…”打断她的话,她东张西望找厨房的位置,眨巴眨巴眼睛望眼欲穿。
    美人柳眉微蹙,轻叹跳过这个话题:“那你能不能回来舞团,最近刚好有一次汇演,你也该回来回来熟悉熟悉了,让她们见识一下老师口里一直念叨的她们不争气的师姐了。”
    “啊终于来了来了,再说吧再说吧…”她用汤勺盛了点滚烫的辣汤到蘸水里,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捻起一片肥牛。
    捧起她鼓囊的脸颊:“快,我认真的,回答我,不然我不让你吃。”
    被美女柔嫩的双手捧着,她也舍不得这触感,犹豫了一会:“行行行,好好好,你亲我一口我就同意。”
    苏音:“……”
    “又在调戏你师姐,你这么多年,就没学个正行。”温和又带点严厉的声音不远处响起,话是教训,但是谁都听得出来里面的包容。
    “鸭!是幻觉吗,我怎么听到了让我茶不思饭不想,思年多年的师傅的声音。”姜南夸张的摇头捂脸做痛哭相。
    从身后用手指敲打这个小骗子的后脑勺:“你要是想,怎么会这么多年没个音讯,回来了吃饭也不叫我。”
    “我这不是还没准备好吗,无颜面对您老人家嘛。”自知没理,她起身扶这个气质优雅,风韵犹存的女人坐下,叫服务员加了双碗筷,又点了些她爱吃的菜。
    “需要准备啥呀,你呀,能来看我,继续跳舞,就是好的了,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斜了她一眼,还以为她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
    “是是是,我答应您,答应阿音姐姐,我错了,我该罚,就罚我多吃两盘肥牛,撑死我算了。”她知道两人的固执,索性也逃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打算逃了。
    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两人对视一眼,心也就放下了,能继续跳舞,说明慢慢在走出来了。
    回到家,似乎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历历在目,还在昨天。
    “等这次任务回来,再给你补个蛋糕好不好…”男人脸上满是讪笑跟讨好,收起了吊儿郎当。
    “下次下次,你每次都这样,臭老头,答应我的事你从来做不到。”嗤笑一声,肩膀挣开他的手。
    手机铃声响起:“姜队,毒枭已经潜入京城,是最好的抓捕时间,你抓紧时间归队,大家都在等你。”
    挂了电话,男人眼神微红,沉默许久:“乖崽,记住此刻开始,无论在哪看到我,都要装作不认识我。”狠心的转身:“等任务结束,我去学校接你,带你去旅游好不好。”他没再停留大步走向门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一次又一次,你连妈妈的最后一面你都没来,你这个骗子。”她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说,明明声音小到几不可闻,但清楚的感觉到他停顿的迟疑,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身躯不再挺拔,最终还是决绝的离开。
    坐在冰凉的地上,她怔怔的靠着门,她那天其实想说的是…
    你别去好不好,我怕你出事,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妈妈一定很生气的对不对,她一点都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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