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撑着他的膝盖坐起来,要离开他怀里的时候,腰侧被他摁住。
    她抬眼看他。
    言执眯着眼睛,就这样说。
    还霸道起来了。
    这样说就这样说,略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言真望着他的眼睛,道:我跟连齐谈过了,我们觉得
    你们?言执打断她,冷然的声调明显不悦。
    言真:我跟你班主任。
    这才对。
    他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
    这小气鬼。
    言真在心里摇头,面上仍平静:A城的大学,你想不想去?
    言执眸光一动。
    言真解释:你考的不错,这个分数其实可以在外地上一些专业冷门的一本,不过你坚持在本地的话,可能只能选择一些二本院校。我想的话,将来工作,学校还是比专业更重要一点。或者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专业?比如计算机、画画、体育?如果有的话,可以在这个范围里选一选,要是没有我看好的那所A城的一本,专业也不错。你怎么想?
    我没意见,你帮我选。他答得很随意,言真心头刚刚一松,他又补了一句:但不去外地。
    言真一顿:为什么?
    他反问:你要去A城?
    言真摇头:不去。
    那就行了。他将她抱上来一些,下巴贴在她额前蹭了蹭,我只要离你近就行了。
    言真一顿。
    夏季的雨夜,屋子里飘散着静谧舒适的冷空气,言真软香的身体靠在怀里,他微微用力就能让她嵌在怀里。
    这种时刻太美好,美好得让言执忍不住贪恋地想要多保留一会儿。
    怀里的女人默了默,开口劝: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他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你在哪我就在哪。
    言真再次沉默。
    他突然问:要不要听歌?
    什么歌?
    那张唱片。
    言真愣了一下,可家里没有唱片机。
    有。他说:等我一下。
    他将言真抱到沙发上,然后从他房间里抱出来一台半旧的唱片机。
    言真见他把唱片机放在茶几上,熟练地找出唱片放上去,有些讶异:你从哪弄来的?
    他蹲在地上,抬眸一笑,店里。
    之前言真一声不吭地出去采风,他头几天在家气得要死,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无意看到这张唱片红色的封面,他突然就想知道这唱片里究竟有什么,值得言真在那个夏天翻遍了整座城。
    恰好张显搬来了一台二手唱片机,他本来是想放办公室里装比搞气氛的,结果被言执二话不说就搬回了家。
    这张唱片不是什么知名歌手出的,里头两道男声轻柔和缓,略带一些电子的元素,整体听来安静平和,并不吵闹。
    这种唱片适合冬天坐在壁炉前听,被烧的噼里啪啦的柴火配合着音乐,氛围是寂静而温柔的。
    可那阵子言执火气上头,根本听不得这些半吊子不上不下的音乐,没听一会儿就想把它们都一块砸烂。
    想了想,到底忍住了。万一言真回来看见了呢?
    刚才突然想起来这玩意,他莫名觉得现在这会儿也许适合。
    将唱针调好,音乐开始。
    言执回到沙发上拥住言真,两人头挨头,男声轻慢吟唱,混着外头的雨声不停,所有一切都在变得温柔。
    他舒服地闭上眼睛。
    言真鲜少有这种与人互相依靠的体会,温情弥漫在缓慢流淌的时间里。
    她通常会抗拒这样的时刻。下意识认为这会让她变得很感性,而感性不利于思考,尤其会让她无法立刻对接下来可能到来的伤害做出判断和防御。
    但今天约莫是心底的歉疚在作祟,她靠在言执肩上,忽然想袒露一回心声。
    她轻声说: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作者有话说:
    唱片是《Versus》,感兴趣可以听一下,整体音乐不会很吵,带一点点迷幻的轻快,听起来没什么压力~
    感谢阅读。
    第44章
    言真七岁被送到邻市外婆家的时候, 还不知道什么叫遗弃。
    她一直记得言忠转身的背影,他沿着黄昏的小路消失在地平线外,一路上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说半个月之后再来接她。
    但过了半年, 一年。
    一年之后,舅妈开始用一种看路边的流浪狗的眼神看她怜悯又嫌弃。
    舅舅一家半夜在客厅里开会, 讨论言真的去留, 舅舅气急败坏地大骂言忠是个畜生, 亲生女儿都能遗弃。
    说到自己早逝的女儿,还有这个苦命的外孙女, 外婆抹着眼泪,沟壑纵横的面皮里藏着深刻的痛楚。
    舅妈古怪地看着舅舅,像在怂恿他说什么, 舅舅几欲开口,但外婆没给他机会, 她拍着桌子站起来,口气强硬,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说, 我就这一个外孙女,她必须跟着我, 你们不答应可以, 那我就带着她去跳楼、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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