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质问朕?
    臣妾走不出京城,走不出内宫,如今连月馥宫都出不去了,要臣妾多谢陛下隆恩吗?沈观鱼话里带着刺。
    康业哪想到请陛下过来,两个人就要吵起来,登时后悔。
    赵究只是安静下来,并未似其他人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其实就算沈观鱼拿手往他脸上扇,赵究都不会生气,反得心疼她太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和手。
    他并非故意将她关在这里出气,而是真有安胎的考量,怕外头的风雨,台阶的高高低低。
    但见她憋闷到试图激怒自己,赵究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无端冷落孕妻,沈观鱼什么都不知道就零落在月馥宫里,有气也是应该的。
    思量了片刻,赵究到底是点头同意:你若要出去,就带上先夏昀还有宫女,穿好衣裳带着暖炉,别去太高的地方,别去水边,别去风太大的地方
    沈观鱼起先还在听着,忽然间胸口泛起酸水,忙转身去寻瓷盂,又是一番要把心都呕出来。
    赵究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匆忙地走过来,轻拍她的背: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沈观鱼呕得说不出话,夏昀在一旁说道:回陛下,只是寻常的孕吐罢了。
    寻常怎么会呕得这么厉害!赵究未接触过孕妇,乍见沈观鱼如此,失了冷静。
    楚先生说,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观鱼呕得头昏眼花,还要听赵究在耳边喋喋不休质问夏昀,顿时怒从心头起,待拿帕子擦净了嘴,转身干脆将他推开,滚!
    皇后娘娘把陛下推开了,还让陛下滚,这如何听得看得!
    康业脖子一缩,不敢在内殿待着,默默朝夏昀招招手,两个人退了出去。
    幸亏他们走得快,沈观鱼接着就噼里啪啦口不择言起来:我不给你生了,你!你去找楚十三要一副落胎药来!咱们就这样落了干净,一拍两散!
    你要跟我一拍两散?
    赵究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在竭力压抑住的怒火。
    他背负着对生母的愧疚尚不曾想过放弃她,结果是她要跟自己一拍两散。
    沈观鱼被他的眼神吓了一下,不知为何,眼泪没防备的就自己掉了下来,她有些狼狈地抹着眼泪:我不想受你的气了,滚出去,别再来了!
    那几滴眼泪一落下来,赵究胸口里的火嗞的被浇灭了。
    赵究也是听楚十三说过的,孕妇容易忧思过虑,需要夫君比平日里更仔细地体贴关怀。
    自己冷落她已是不对,何苦又跟她置气,赵究想着又靠过来。
    沈观鱼见他还要靠近,抬手却挡不了他过来,无可奈何地被赵究密密实实地抱在了怀里,埋首在他肩上,才嗅到那些浅淡清冽的酒液。
    赵究紧紧地抱住她,那颗缺漏了多日心才被填补完满,他说道:不是,别说那种傻话,玉顶儿,我近来只是
    赵究忽然住了嘴,不再说了。
    从方才沈观鱼为了这几日的无端的冷落,就能要落胎药的反应来看,若是将这种事告诉她,沈观鱼就会是头一个放弃二人关系,不再纠结的人。
    她或许是喜欢他才生气落泪,但转头也能忘了他过好自己的日子。
    沈观鱼等不到他的下一句话,推着他问:当底如何?
    一见面就是这成这样一地鸡毛,赵究心中无奈,说道:没事,你别生气了,我也不是来招你气的,落胎药要这种任性的话往后不许再说,你若想出去走走,小心些就是。
    沈观鱼见他松了手站起来,茫然问:赵究,你究竟怎么了?
    赵究只是摇头:你还怀着孩子,别管其他的了,往后,我们都会好的。
    这件事,再给他一些时间,会过去的。
    好什么好,谁要和他好,沈观鱼见他又扭头跑了,有些狼狈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她没想到自己这么简单就能哭出来,忍不住生起自己的气,将靠枕丢了出去。
    靠枕滚落在来人的脚边,夏昀弯腰捡起,抬头就见沈观鱼眼圈发红,小姐,若是舍不得陛下,不如就
    沈观鱼打断他:我喜欢他,和我要离开并无半点相干。
    夏昀也没再说话。
    不过沈观鱼也终于能自由出月馥宫了,只是陛下有吩咐,那些宫女都得紧紧护在身侧,生怕皇后娘娘出一点差池。
    赵究不去月馥宫,沈观鱼却总会在出门的时候偶然遇见,她就装没看见他,根本不理会。
    这期间莲钰曾来请她出宫游玩,被赵究喊去教训了一顿,闭门思过的日子又延长了。
    但她不知为何这般坚持,还往月馥宫送了礼物。
    沈观鱼根本不知道莲钰的再三示好,赵究却已将一切看在了眼里,为防打草惊蛇,假意收了莲钰的礼物,其实根本未递到沈观鱼面前。
    如此一个多月后,西北风换成了更凶的北风,在窗外呼啸,有阳光的日子一日少过一日,天灰灰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下起雪来。
    沈观鱼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月,还不是很明显,外人根本不知道,更看不出来,只觉得陛下不理会她,这个皇后每回出门阵仗却大得厉害,怕不是强撑的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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