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敏俞生怕沈观鱼发怒牵连自己,赶忙拉住了她。
    但赵飞月只觉得是表姐性子好不想惹事,她可不是吃素的。
    沈观鱼也正惊讶呢,她哟了一声,姚表妹有客啊,我来得不巧。丝毫不把赵飞月当回事。
    她心里忐忑,起身见礼道:表嫂过来,可有何事?
    扶秋抱着那盆花上前来,沈观鱼说道:这是陛下赐的花,名叫多萤,可惜我要进宫和豫太妃见罪,就送你了,可要好好看顾它啊。
    姚敏俞知道她根本就是要进宫和皇帝厮混,暗自捏紧了手,心里十分不舒服,这勾人的狐媚子,这花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赵飞月有些奇怪:陛下怎么可能赐你花,你拿这东西来,莫不是嫉妒表姐原先要嫁给表哥,故意要害她?
    她一张嘴半点遮拦都没有,一席话说得姚敏俞十分尴尬。
    人正室还在这呢,张嘴就提及和有妇之夫谈婚论嫁的,确实太不讲究了。
    沈观鱼根本不想多待,将花放在桌上,说道:花就放在这儿了,姚表妹心细,多照看着些,我这就进宫去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赵飞月有些气急败坏,这女人都要被休了,还有什么资格进宫。
    姚敏俞却盯着那盆花不说话,在思考沈观鱼送她这盆花是什么意思,显摆陛下对她的恩宠吗,还是这花有什么诡异之处?
    她可听说过宫里的女子为了争宠相互戕害,会弄一些诡药奇花害人,防不胜防。
    这花若真有毒,一定不是陛下送的。
    姚敏俞忽然抓住赵飞月的手:飞月,让你的人去打听一下,表嫂这几日有没有在外边买花进来。
    表姐你别着急,芳兰,你快去打听一下。
    姚敏俞心神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丫鬟芳兰就回来了,有些不确定道:这花似乎只是夫人去西边的花市里买的,并不是陛下送的。
    赵飞月怒道:这女人也太下作了!那盆买来的破花装成陛下的恩典来这边装模作样,恶不恶心啊!
    适才等了这么久,她还以为那真是陛下所赐,开始怀疑起他们的关系了,心里越想越怕,看来是她多虑了。
    姚敏俞也松了一口气,过去看那花盆的款识,也并未宫中形制,越发笃定沈观鱼是骗人,拿陛下压她,让她害怕了不敢处置这盆花。
    她存了一个心眼,假装没主见地问赵飞月:那这盆花怎么处置?
    赵飞月不耐烦道:直接砸了,我都恨不得砸到她脸上去。
    这只怕会被她寻着短处问责。
    这花越看越诡异,谁知道是什么邪物,干脆挪到阳光峻烈的地方去,任它自生自灭,左右和表姐无干。
    好。姚敏俞得了满意的回答,吩咐小丫鬟把花抱出去,放下心来。
    那花生在十万大山之中,根本经受不住这么酷热日晒,到晚上就蔫头耷脑的,第二日漂亮的叶子就开始焦了,没几日彻底枯死。
    然而这是后话,在马车中的沈观鱼,听闻姚敏俞和赵飞月一道,将那盆花挪到了阳光暴晒的地方,十分满意地笑了。
    她的戏已经演完了,接下来就看楚十三能不能忽悠住他们了。
    沈观鱼本不想进宫,这一回出宫是因为齐王的丧事,等下一回再出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到那时她的大仇已报,也该离开了。
    远远已经能看见皇宫的红墙碧瓦,高大的宫门和沉重的朱漆大门。
    宫人们走路永远连成一线,没有任何声音,谁何时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有规矩,谁也不会走偏半步。
    她要做着皇城里的异类吗?
    赵究说会给她名分,是换个身份,从此不见任何能认出她的人,还是就强行效仿昏君,两个人遗臭万年?
    可哪一样她都不想要。
    沈观鱼确实感恩赵究,她让自己的复仇变得容易了很多,甚至那一点点的心动她也不会否认;
    但赵究同样也步步算计自己进宫,陷入失德的泥沼,沈观鱼心里不是没有怨。
    为这点心动在皇城里锁住自己一辈子,不值得。
    沈家只剩她一个人了,沈观鱼其实并没有多少生念,但扶秋析春还在,她得看她们定下来才安心。
    打定了主意,马车也终于停下,不是寻常停驻的广昭门,而是在更里面的黎和门换乘了轿子。
    轿子行进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了,帘子被掀开,一只素白修长的手递到她的面前。
    赵究长身玉立,貌若天人,一眼不错地看她,眼底仿佛铺陈了沸腾的月光,用眼神告诉她,他等了很久。
    沈观鱼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将手递到他的掌心中,随着他的牵引回到了那座熟悉的朱阁。
    你食言了。这是赵究见她说了第一句话。
    沈观鱼不敢看那双已经视她为所有物的眼睛,低头道:陛下恕罪,我想稳妥一点。
    几日不见,两人仿佛有变回了有点陌生的状态,或者说,是沈观鱼单方面在抗拒疏远他。
    这点细小的变化在赵究眼里放大,他以为是多日的分开导致的,走近她轻声说道:可朕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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