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女人说,男人床上床下两幅面孔,之前林昧没相信,现在确实有所体会。那几个人围坐在枣树底下的石桌前,有声有色地交谈,沉知衍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只有老师和学生家长的身份。有一种天上地下的落差感,除去淡淡的失落,更多的是冲破禁锢的背德感,他们之间有一个无法对外人说的秘密,这就是沉知衍口中的刺激吗。
    “虎子奶奶,咱们学校过几天要去镇上取书还有一些捐助的学习用品,村委会只有支书家里有辆拖拉机,膏油了修理呢没法开,就想着虎子不是有卡车吗,不知道方不方便…  …”村长挺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他卖不下这个面子,就拉着村里门面沉老师一起来。
    “行啊,正好我过几天要去镇上打零工,你们就跟我的车一起去。”赵虎没等老太太开口,先直起腰答应下来。
    “是,正好正好…  …”老太太跟着应和,要是照以前绝对没这么好说话,今天沉老师都来了,这事怎么都得答应,之前就听村里大姑娘说沉老师长得俊,今天一看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就是镇里的人也比不上。
    “我就不去了,村里事多,沉老师一个人过去。”
    林昧留了一耳朵,特意留心听他们的谈话,听到村长说沉老师也去后,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浓烈,想跟他一起去,她很久没有去过镇上,如果出了村子,是不是就没有人用道德束缚她,和沉老师一起,就能更直白地看看他,不用再遮遮掩掩。心里的恐惧与渴望权衡,两个小人在打架。
    “哎呀,不说了,沉老师马上要去上课了…  …”两个人起身,老太太跟着起来送客,林昧装作不知情低头干活,沉知衍走到门口时,回头望向摘棉花的女人:“小妹,我走了。”
    林昧身体一怔,头也不抬闷声只回了个“嗯。”
    别人自然听不出别的意思,进林昧的耳朵里说不出来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快要跳到她嗓子眼里。
    ——
    正好在家门口碰上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小宝,小宝不顾她一身的灰就往她身上扑,林昧怕脏了他的衣服,只虚虚地拉住他的手腕牵着他回家,老太太正要出门,说要去邻居何霏家接座机给女儿打电话,林昧目送她离开后,拉着小宝进厨房,弯腰从碗柜里拿出那个铁饭盒。
    “小宝,帮妈把这个还给桂岑姐。”
    小宝接过饭盒:“咱家什么时候有桂岑姐的东西了?”
    林昧盯着饭盒思索一下:“沉老师让妈帮他还回去的,快去吧。”
    小孩抱着饭盒跑了出去,林昧进屋里换身干净衣服洗了手开始准备晚饭,她在赵虎家干活后,一天能挣点日常开销钱,还能给她自己的私房钱存点,缓解了缺米缺粮的危机,林昧这些年没攒下多少钱,但也是几百块钱积蓄,她是给自己准备的,不给任何人花,她心里有数,对这个家再掏心掏肺到最后也只落了个儿媳妇应该的,万一以后自己有病有灾的,横死了都没人管她。
    刚闷好饭,老太太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进来,乐得找不着北,从一进门就开始念叨:“小昕说他们明天就能到,哎呀!她和小达都回家,真好啊真好…  …”
    “妈!”
    老太太正念叨着,小宝从外面跑进来,抱着奶奶大腿闹了一会儿,又跟在林昧屁股后面黏着。林昧趁老太太回屋后,问小宝:“饭盒送去了吗?”
    “送去了,桂岑姐还问我怎么是我给她送过去的。”
    “那你怎么回答她?”林昧一边干活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我说我妈让我送的东西。”小宝蹲在灶台前,拿木棍把外面的柴火捅进炉坑里“但是桂岑姐好像有点不高兴,她问我她的饭盒怎么会在你妈那。我就说是沉老师让我妈送给你的。”
    小宝说完瘪瘪嘴,他最近和沉老师待在一起久了,连学校的刺儿头都不再欺负他,再加上沉老师每天都会和他说几句话,和妈不一样,是同为男性之间的交流,这些日子性格都转变不少,在外面见了外人也不再低头不敢说话,平时也会和林昧吐露几句心里话,更像小孩了。
    “妈,我不喜欢桂岑姐,她和兰芝姨特别像,都挺吓人的。”
    吴桂岑年轻,和何霏差不多大,当年何霏考上高中她没考上,从此以后钱兰芝就和何家结仇了,两家离得近,钱兰芝站门口一看何霏从镇上回家就开始骂吴桂岑不争气。吴桂岑性子和她妈很像,模样可不像,脸蛋长得水灵灵的,之前在镇上服装店打工,近两个月才辞职回家,最近磨着她妈要钱换个手机,说要直播当什么网红,她妈哪懂那些,就听到伸手要钱,操起扫帚往她屁股上打,嘴里又开始骂那些不争气的车轱辘话。
    林昧用筷子往菜里沾了沾,放嘴里尝咸淡,小宝冷不丁又开口:“妈,你昨晚去沉老师家了吗?”
    “去了,给沉老师送粽子。”林昧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他。
    小宝点点头,没再问下去,继续蹲在地上玩,等到菜快炒好时,小孩突然说:“我昨天半夜起夜,看见妈没在屋里炕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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