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刚说到这里,唐归祖的马后便突然出现一个人来,一个蒙面人,不动声色的便骑在了唐归祖的马上,而唐归祖,却毫无查觉。
    刘七目光微凝,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马后的那个身影,却不动声色的说着:“再说了,我家帮主也只是将我抛出来,对我不闻不问,便是看看势态的发展,若是郡王爷能登临九五,便是长乐帮也跟着沾光。若是董伯爷败了,将我丢出去,也与长乐帮无关。”
    说到这里,刘七笑了一声道:“唐兄啊,不管你背后的赵家是不是要参与此事,至少唐兄你已经陷进去了。”
    唐归祖叹了口气,道:“兄弟我也是没法子啊,被赵世子当做问路石,弃子罢了,今日绝公子安排七派八帮在京的掌权人,去往秋名山饮宴,在下心里着实有点怂啊。”
    刘七哈哈笑道:“怂什么?他绝公子还能真的杀了咱们不成?以绝公子今日在郭铁捕家里的情况来看,他不过是想交好各位而已,今次秋名山,你们便可高枕无忧了,只是陆某人,实在吃不准这绝公子到底会为会结果了在下的性命。”
    唐归祖道:“兄弟你这是报着必死的绝心去的呀,为了那个董家,值得吗?”
    刘七很是苍凉的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唐兄,你觉得在下还有退的机会吗?”
    唐归祖微微点头,道:“倒也有你这般说法,只是……”
    话刚刚说到这里,唐归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他便陷入了昏迷。
    刘七这才装做警觉的样子,勒马高喝一声,道:“什么人!”
    却在这时,他背后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刘七的肩膀上,道:“陆舵主,别紧张。”
    刘七心里冷笑,却立刻装做冷汗惊觉的样子,略微的停顿过后,便说道:“你们是李知安派来的?哼哼,果然啊,绝公子不留活口,说杀谁便杀谁。动手吧,陆某也想瞧瞧,陆某死在这里之后,他姓李的该怎么收场!”
    背后那人呵呵笑了一声,道:“陆兄想多了,在下是自己人。只是想问一问陆兄,郡王让你办的差事,可曾办好?”
    刘七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假扮陆百纤的时机恰到好处,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便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在下便明说了,郡王爷要的那四十八名美貌熟妇,都关在长乐帮京安商行的铺子底下的地牢里。”
    背后那人呵呵笑了两声,道:“陆兄,还望尽快把人送到郡王府上。”
    刘七装着颤颤巍巍,冷汗淋漓的道:“在下自是晓得。”
    背后那人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情,今日陆兄去往秋名山,若是有可能,潜入秋名山桃花庵里去,瞧瞧那座黑楼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这是在试探。这几年以来,陆百纤一直是他们的外围成员,最近却表现的非常积极,这不由得他们不怀疑。
    前面与唐归祖的对话,便是要让他们知道,陆百纤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如今这人说了这些话,便是最后一次试探。若是过了,但可以打入“幽兰山庄”内部,若是不过,只怕以后的事情便很难说了。
    刘七微微点头道:“此事不易,在下尽力而为。”
    那面那人道:“禄力王事,其后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此话说完,刘七便已经知道对方离开了他的马后坐,不知去往而处。嘴上却依旧说着:“这个在下自然知晓,有劳阁下通传,该办的事情,在下自然……”
    刚说到这里,刘七便止声无语,装做才发现他们离去的样子。
    定了半天神,很是无奈的叹了口中气,眉间尽显愁色,好像他们给自己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心里却在琢磨着:“这算是‘幽兰’的核心成员了吗?一个宗师,一个绝顶一流,当真不可小觑。江湖上的宗师并不多,相信将这消息送给三公子之后,他应该很快便能查明这两人是谁。只是,他们内部还有谁?是不是只有这两个宗师?还不确定。”
    刘七这样想着,表现出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却见另一匹马上,唐归祖仿若失祖般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会突然睡着了呢?”
    刘七呵呵笑道:“是因着唐兄太累了吧,在下给你牵了一路的马。”
    唐归祖一个愣神,继而哈哈笑道:“老劳陆兄了,咱们现在到哪了?”
    刘七道:“已然到达秋名山下了,唐兄,这便是在下赴死之局!”
    唐归祖哈的笑了一声,道:“陆兄言过其实了,在下不信,绝公子敢在这秋名山杀你。”
    刘七黯然一叹,并不言语。
    却不知,唐归祖瞧见了他的模样,脸上微微升起笑容,但是很快收敛。心下琢磨着:“多亏了世子爷这套法子,不然刚才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
    晚间时候。
    妙言与老僧再次被带到了山贼的聚义厅。
    那上山虎瞧着两人,微笑道:“两位高僧,某家再问一次,可否愿意为谋家的兄弟超度?”
    老僧低首,不言。
    妙言微笑道:“恶施主,贫僧不能为你杀人放火的兄弟超度,因为他们都是恶人,恶人,就该在死后堕入无间,此为天道惩罚。”
    上山虎听他这么说,怒气勃发,正准备说什么时,却被他身边的白扇子拦住了,冲着他微微点头,似是胸有成竹,便转头对妙言道:“和尚此言差矣。”
    妙言微笑,问道:“却不知贫僧何差之有?”
    那白扇子道:“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还说,天下无不可度之人。就算寨主的兄弟都是恶人,为何小和尚你却不肯秉承佛祖的诣意呢?”
    妙言回一佛礼,道:“南无释迦尊者,先生此言大谬。”
    白扇子听他如此说,不由问道:“何以见得?”
    妙言便道:“家师常说,佛是人,人是佛。佛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便是要告诉世人,天上地下所有生灵都可成佛。佛,只是一个觉者,先觉之者。觉者,便是人,而非神。既然是人,那便会犯错。”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对那些大觉悟者而言,可惜,贫僧在这位施主身上,却并未看到大觉悟者的影子。”
    说着话,他便瞧向了上山虎,接着便道:“若是贫僧念经超度了这位施主的兄弟,那天便是对觉者的大不敬。因为贫僧不敢肯定,这位施主放下屠刀,成佛之后,会不会立刻便拿起屠刀,再次成为魔!”
    “佛说,世间无不可度之人。此话不错,但贫僧法力低微,度不了各位施主。”
    此言一出,妙言身后的那老僧双目之中噌噌发亮,看向妙言的目光,竟然带着前所谓有的光辉。
    而那山大王,却还在琢磨着妙言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出来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但具体的意思却不明白。什么度不度的,什么唯我独尊的,在这片地方,老子就是唯我独尊!
    妙言这样的回答,让白扇子有些语塞,嘟了嘟嘴,紧接着便道:“这些话题不必提起,在下想问大师一句……”
    刚说到这里,便听见那上山虎不耐烦的咳了一声,白扇子立刻将自己先前的话题丢开,呵呵笑道:“大师,有一场好戏,却不知你该说何选择?”
    说着话,这白纸扇拍了拍巴掌。
    便见灯火通明的厅堂内,被押上来四个人。
    这四人的神色异常狼狈,嘴里不停在地救饶,叫着:“大王饶命啊,钱财已然尽归大王了,还请大王饶过小民吧!”
    一个个狼狈到了极点,全身上下已经被打不成样子,哀哭之声不绝,形容惨到了极点。
    瞧见这四人的样子,妙言不由慈悲心大动,刚刚准备说什么时,却见白纸扇又拍了拍手,两个山贼立刻将妙言身后的老僧押了过来,与那一家四口对面而立。
    妙言不明所以,但心头隐隐已经有了不安。
    白纸扇微微一笑,接着一招手,便有一个山贼提刀,将那四口之家中的老员外,一刀斩死。血流满地,一进间喷洒四处。
    其他押上来的三个人立刻惊恐大叫,接着便是哀恸悲哭。
    妙言大惊,张嘴欲言,却又沉沉闭上了眼睛。此刻,他深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武功,若是如妙静师兄那般,想必这位老檀越便不会丧命了。
    白纸扇呵呵笑道:“大师,加这老僧的命还有四条。想必在地牢的这些日子以来,两位大师的交情必定很深吧。那么在想就想问大师了,以这老僧的一条命,换其他三人的性命,大师可愿意?两条路,要么老僧死,要么这三人死。”
    妙言艰难的瞧向老僧,却见老僧慌慌无语。再瞧向那还活着的三个人,只见那三人叩首不止。
    于是沉重的闭上了眼睛,半晌之后,睁开睛,瞧向老僧,道:“老长老,西天极乐,自有老长老的罗汉果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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