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两人继续向着庵子里走去,守在门外的玄衣见两人过来,齐齐抬肘行礼。李乐点头,行了同样的礼节。
    靠近大门照壁上,刻着一首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
    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笔画缥缈,透着一种逍遥气。
    梅香竹瞧了一眼这诗,便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这小狼狗是怎么想的,好好一首逍遥自在,悠然自得的‘桃花庵歌’,竟然用在这样的风月场所。”
    李乐笑道:“前山风花雪月,似人间天堂。后山清幽淡雅,若出尘仙境。相互对比,就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梅香竹轻笑道:“怎样说都是你有理,你都这样讲了,奴家还能说什么?”
    两人继续往里走,穿过一处游廊,路过几间瓦舍,走过一座佛堂。
    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每每都会遇见巡逻站岗的玄衣少年。
    与这些少年相互还礼之后,李乐问梅香竹:“十二位会首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梅香竹点头道:“她们都很乖觉,也很听话。就是有些吓破胆了,急着想要见见你这位大督帅,也好有个心安。可是你却来得如此之晚,让她们心里恐慌。都以为你想不见她们,怕又有什么变故发生。”
    李乐失笑道:“那是她们多心了。再说了,这样的场面,也只有大姐你能驾驭了。我一个大男人的,有些话也不好跟她们说。过早的出现,反而可能会坏事。”
    梅香竹啧的笑了一声,媚眼轻笑道:“哟,小狼狗这么快就成大男人了?来,脱了让奴家瞧瞧有多大。”
    这样的流氓话勾的李乐心里一阵发痒,见左近没什么人,一把搂住梅香竹,猛的吻在她那一点朱唇上,另一只手非常不安分的探到了裙底,手指隔着亵衣,顺着柔柔芳草,轻轻点在了软软的小豆子上。
    梅香竹哪里会想到,他突然之间就耍流氓。浑身一颤,不受控制的媚嗯一声。慌慌乱乱的将李乐推开,却发现,挺翘的胸膛上又出现了一只魔爪。
    妩媚的单凤眼白了李乐一眼,没好气的将他那只狗爪子拍开,道:“没个正形的小色狗,有长公主陪你还如此色急。”
    说到这里,梅香竹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也对,看得着,模得着,就是吃不着,心里不往死了急才怪呢……”
    说到这里,便娇媚的怪笑了起来。
    被戳中了软肋,李乐的脸立刻黑了下来,撒着狠的道:“等着!等到了时候,先让你哭出来!别以为本公子是在开玩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不信试着!”
    梅香竹心里好笑,就爱逗着他的孩子脾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娇笑着道:“好啦,好啦,小狼狗别生气,到时候姐姐肯定把小狼狗喂的饱饱的,好不好?”
    狠也撒过了,李乐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解气似的一把掌拍在梅香竹的浑圆~翘臀上,道:“就怕你一个人喂不饱!”
    梅香竹道:“那就多找几个人喂呗。”
    跟这女流氓实在没法子说下去了,李乐摇摇头,两人继续往后院走。
    梅香竹接着道:“该说的话奴家都对会首们说了,具体的情况想必她们也明白,还有就是,济南那边,会首不听话,让玄衣们给杀了。原本的安排是想让开封府会首楚倩倩先暂时接管,结果今日一打听,开封府那边的麻烦也不少。”
    “所以,奴家的的意思是,不如就让师师去济南府吧。她在奴家身边呆了这许多年,办事还算沉稳,又熟悉玄衣的办事规矩,想来,打理济南府那一块的事务应该绰绰有余。”
    李乐想了想,便点头道:“魏师师是你的贴身人,济南府交给她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她的武功也不错,在济南那块儿地方,应该能震得住场子。你问问她,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若是觉得武力不够,那我便往她那里多派一些玄衣校尉。”
    梅香竹抿嘴笑道:“我的小狼狗,咱们是去做生意的,又不是去灭人满门的,调过去那么多校尉做什么?还不得把别人给吓死?有两个相互接应的校尉郎就是了,派的人多了,反而误事。”
    李乐点点头,认可了梅香竹的话。
    梅香竹又问道:“对了,八世子跟叶公子如今是怎么个情况?是不是已经完全倒在了咱们这边?韩公子那边呢?刚刚接到从前面传来的消息,韩公子好像被其他三家给算计了?”
    李乐呵呵笑道:“泼皮跟家族里牵扯太深,没法子跟咱们站在同一条线上。还好镇国四姓这回应该是保持中立的,跟他们谈好价码就行。至于老八,在我今天刚刚到秋名山时,就跟我要了一身玄衣。他算是铁了心了。”
    “沉明沉得住气,瞧他的意思是不会主动跟我开口了,就等着我亲自把这身黑皮送给他。也好,既然他沉得住气,我也不急。将门保持中立,万年不改,这事不能变,不然的话遗祸无穷。若是沉明真的能完全跟他家里割开,我亲自送他一套玄衣,又有何不可?”
    梅香竹皱眉道:“你好像很看重叶公子?这是什么理由?奴家倒是觉得,叶公子好像除了唱戏特别好,做事比较稳重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李乐哼哼一笑,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沉明,就我看来,他是一个有大毅力,大绝心的人。”
    梅香竹疑问,道:“何以见得?”
    李乐叹服道:“若是单从沉明平常的举动来看,他似乎没什么过人之外。可是,我在收集沉明的情报时,得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那还是在九年前,沉明十二岁。他父亲叶玄叶重楼那时还未进京入枢密院,正在镇守南诏,与交址国比邻。叶大将军八个女儿,三个儿子,沉明是最小的。自然也是叶大将军的心尖子,被宠坏了也是理所当然。”
    “他父亲是手握重兵的镇边名将,南诏一带,连着交址国,谁不对这位叶家小公子阿谀奉承,百般讨好?十二岁的年纪,该学的坏毛病便学了一身,嗜酒,好赌,贪色,喜曲,花花活样样精通,昆明府,头号的浪子班头,说得便是他。”
    梅香竹听到这里,不由笑了一笑,道:“怎么感觉叶大公子跟你这小狼狗有得一拼。”
    李乐没好气,道:“别打叉,听我说完。”
    梅香竹道:“您接着说。”
    李乐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便在这个时候,有交址国的一个巨商,为了讨好沉明,也是在讨好叶大将军,转程给沉明送来了一种东西,叫做‘神仙膏’。食用此物之后,当真快活如神仙。”
    梅香竹疑惑道:“‘神仙膏’?倒是从未听说过。”
    李乐冷笑道:“换个名字而已,罂粟花,想必你是知道的?”
    梅香竹脸色大变,道:“这东西我知道,云诺依在刚刚起家的时候,就用这罂粟花与其他药材一起混合,练出一种可以控制人的药物,一但食用此药,便再也停不下来。若是久而不食,人便会变得如疯如魔。”
    李乐点头道:“不错,就是这种东西。‘神仙膏’就是从罂粟里提炼出来的,你也可以叫它另一个名字‘鸦~片’。平常人一旦沾上,此生便会毁去。而沉明,便是在那巨商的孝敬下,开始吸食此物。”
    “具体的过程不必多说,吸食之后再难戒掉。整个人便如疯了一般,一刻都离不开这东西。为着这事,叶大将军一怒出兵,屠尽交址四城十八寨,那巨商的全家老小,以及与巨商有所勾连的交址官员,无一能够幸免。”
    “若是平常人,落得沉明这种地步,恐怕不是自杀,便是继续吸食这等东西。但沉明并非平常人物,硬是靠着绝大的毅力,将此物戒掉。其中痛苦,自是不必说。”
    “自那之后,沉明一改往日恶习,每次饮宴,饮酒只饮三杯。再也未有过眠娼宿柳的事情发生,至于赌搏?更是一次都没碰过。除了保留喜欢听曲唱曲的爱好之外,其他的劣习完全摒除。”
    梅香竹轻轻舒了口气道:“难怪三公子你如此看重叶公子,有这样大绝心,大毅力的人,若是他要做事,想必这世上,便没有他做不成的事了。”
    李乐感慨着道:“是啊,就像莫惜说的,这世间任何人都不能小瞧,每个人都有他们的过人之处。玄衣以后会继续发展壮大,行‘稽查天下’的大权。那么,玄衣内部若是出现问题,谁来稽查?”
    梅香竹道:“所以,三郎你便瞧中了叶公子?”
    李乐点头道:“也只有沉明这样的人,才能担当此重任。他能有大决心与大毅力,抵抗得住所有的诱惑。 如铁石一般的心肠,才能让他狠下心来,做到铁面无私!只有他这样的人,竖定了立场,才会万世不改。他是个绝情,甚至可以说是个绝性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千万别小瞧了。他可以在人前表露的千花百样,也可以在朋友之间推杯换盏。但是心里坚定了的东西,谁也无法更改。沉明就是这样。”
    梅香竹微微点头,十分让可李乐的话。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座沉黑色的三层长方形石楼前。
    石楼上挂着一块醒目的黄白梨木做的大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着六个大字:
    “玄衣青花司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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