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趴着仅穿着睡衣的何鹿,睡得很熟了,进门关门的动静也没吵她分毫。
    莫祎祎无声笑了笑,走近,伸手拉着睡熟的人到怀里,穿过后背和腿弯,还未施力,目光落在何鹿压着睡觉的笔记本上。
    娟秀的字体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笔记。
    “睡……不要睡,再写点儿。”怀里的人忽然呓语,自顾自喃喃,“好困哦。”
    莫祎祎唇边的笑意缓缓收起,关了台灯,低头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手上一施力,将她平抱起来。
    没了厚重绵软的冬衣,怀里的身体很瘦,抱起来轻轻地,几乎不费太多力。她一边抱着往卧室的方向去,一边说,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这么瘦,光吃不长,要养多久能养起来。”
    第六十四章
    这天,等何怀益走后, 何母一个人在家里打开了电脑。
    自打从学校退了后, 她很少用电脑, 平时在家里的空闲时光大多在中度过。许久没用书房的台式机,连开机密码都思考了好一会儿。
    桌面出现,她点开浏览器,轻车熟路敲下百度,输入“女同性恋”四个字。
    弹出一整页的网址。
    何母顺着点开几个靠前的, 从起初的懵懂到弄懂基本的, 比如什么是T,什么是P。
    她的脸色变了变, 没来由地,却很笃定地想, 自己的女儿八成是P。
    何鹿性子太软了。
    在网页间一番跳转, 最后无意进入一个女同性恋专属的小众论坛。
    论坛版面设计很老旧了,是10年左右的风格,这样的老旧给何母带来一些亲切感。
    里面分了各个板块, 有缠绵的恋爱心事,有隐晦的性情趣,甚至还有已婚板块,却不是同性恋婚姻, 子版块简介那里清清楚楚写着:为不得不走入现实生活婚姻的姐妹倾诉而开。
    何母看着子版块纠结了下,先点开了恋爱心事。
    【我对象好像出轨了……】
    【八年,躲不过曲终人散】
    【十年初恋, 我生了她的孩子,如今却孤身一人】
    “……”
    一眼望去,几乎都是这样丧丧的帖子。
    何母胸闷了会儿,点开十年初恋那个,想知道女同性恋怎么样生孩子。
    这下又算被科普一个名词:T卵P怀。
    这个十年初恋的楼主故事很悲惨,不,甚至可以说是凄惨。
    楼主和初恋从大学一路走来,感情平静而幸福,两人工作后各自向家里出柜,双方家里都不同意,架不住两个女孩子已经独立,即便家里反对,也没有什么用。
    楼主是P,和自己的恋人纷纷搬出家,同居了。
    为事业打拼的几年,同居生活在烟火里继续平静地幸福着。
    彼此家里仍然不同意。
    转折发生在两年前,恋人家里松了口,如果能生一个孩子,他们愿意接纳。
    楼主和恋人欣喜若狂,开始筹划怎样生一个孩子。两人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生物常识,想要生一个包含彼此基因的孩子绝无可能,只能通过精子银行做试管,不自己生,那么还得找代孕。
    既然是恋人家里的意思,自然卵子得是恋人的。
    为了让楼主有参与感,恋人主动说,这个孩子让楼主来孕育。
    楼主同意了。
    怀孕的大半年,恋人起初非常关心楼主,饮食起居处处照料得很上心,即便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自己的基因,楼主也因给心爱之人生孩子而感到非常温暖而感怀。
    孕后期,恋人渐渐归家晚了,她解释是工作原因。
    恋人是一家公司的高管,楼主信了。
    怀孕期间,为了孩子的安全,两人很少有性生活,楼主不以为意,以为生了就好了。
    并没有。
    孩子出生,是龙凤胎,恋人家里很是高兴,主动提出愿意帮忙带孩子,楼主与恋人商量后,同意了。毕竟她也有事业要忙。
    原以为分娩后生活会恢复甜蜜,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恋人再也没碰过楼主。
    楼主独自纠结一阵子,按捺不住提了提,恋人却说,分手吧。
    简直是晴天霹雳。
    楼主追问原因,恋人坦诚到残忍,说楼主自从怀孕身材走样,有妊娠纹,而且她又认识了新人……
    何母看到这里,觉得这也太真实了,撇开故事主角是两个女人而言,放在生活中,这不就是一个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的渣男故事吗。
    想到何鹿八成是P。
    何母心梗一下,调整好情绪,继续往下看。
    结局,也不算是结局,应该是楼主最新的更新写到,两孩子被恋人妈妈抱走,一年了几乎一面也没能见到。
    虽然这两孩子于血缘而言,与她并无关系,但怀胎十月,她早已将孩子视为自己亲生。
    如今恋人变心,孩子见不到面,她精神遭受打击,一蹶不振,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楼里的评论和何母此时的心情一样,都在唏嘘。
    看了这个故事,何母也没别的心情再看帖子了,胸口浊气堵着,吐不出消不掉。
    她关机,出门。
    走出楼门,迎面碰上住楼下的邻居,也是退休教师,姓张,因此两人在电梯里碰上几回就熟悉了,偶尔也会走动走动。
    “张老师,又带孙女儿出来晒太阳啦?”十几米外,张老师推着一辆婴儿车悠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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