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爸真名就叫黄兑,每次有人喊他黄队,他都有种脊背发凉浑身哆嗦的感觉,所以只准人喊他黄哥。
    并提议,以后再有黄姓人员入队,依次要叫黄二哥、黄二姐,或黄大弟、黄大妹。
    好在某不知名黄二同志至今没有出现,他仍旧可以一个人垄断他们黄家人的称呼权。
    黄哥沉默片刻,才含糊地道:不是我负责的案子。没跟过。
    哦。邵知新克制地追问,所以真的有吗?那个何某最后被判了吗?
    黄哥的鼠标停了。
    人证物证都没有,只有女生父母的口供,连受害人本人都没亲口承认过是受到谁的侵害,时间地点也对不上,判什么?他语气有点生硬,而且刚开始调查没多久,人就死了。
    邵知新没听出不对劲来,只奇怪地道:啊?
    办公室里一阵寂静,忽然没了说话的声音。
    直到吱啦一声刺耳响动,何川舟推开椅子,起身走了出去。
    邵知新顺势扭头看她一眼,悄悄给徐钰发了条私信。
    今晚气氛是不是有点不对啊?怎么感觉怪瘆人的。
    徐钰回道:别提了,这瓜连黄哥都不吃,估计是个烂瓜。话题有点敏感,还是不要谈了。
    黄哥问:下班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不走?要不你留下来跟人换个班?
    邵知新连忙摇头:没有,我等我女朋友开车接我。
    黄哥从工位后歪过脑袋:你女朋友,过来接你?
    邵知新笑笑道:我骑小电驴的嘛,今天一直下雨不好走。我女朋友刚买了辆迷你电动车,加完班就过来载我。
    黄哥张开嘴想说什么,等确认何川舟走远了,才跟邵知新说:小新啊,我们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下班之后不能再聊没结果的案子,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邵知新把手机屏幕按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黄哥叹说:比接报物还灵,每次提到都没什么好事。
    邵知新以为他在开玩笑:哈哈,怎么可能?
    卫生间里的灯闪烁着亮起,镜子里的人从门口走进来,将手伸到水龙头下。
    白色的水柱哗哗淌过手指,原本就冰凉的指节被冻得僵硬,笨拙地曲张,随后掬了把水泼到脸上。
    困意在战栗中迅速消退。
    何川舟直起身,扯过一旁的纸巾潦草擦干水渍,伸手摸进兜里,顺势将手机拿了出来。
    首页留着两条未读信息。
    整个聊天框里几乎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对方给她发了张图片,并说了一句:太冷了。
    何川舟从白色的菊花和冰冷的石碑上飞速扫过一眼,关闭屏幕,对着镜子里那张冷淡沉静的脸,抽出根烟,咬在嘴里。
    黄哥正在给邵知新胡侃各队接报物的神奇之处,目光中途飘向了门口,定了定,正经些问道:何队,是不是不舒服啊?最近温差大,小心别感冒了。
    走廊光色昏暗,而室内的主灯光线又白得晃眼,何川舟的五官在灯火的交界处被加深了轮廓,冷厉中增添了些许阴沉,嘴里还叼着那根没点的烟。
    何川舟一般不抽烟,只有在遇到什么大案,连续熬夜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意味着她此刻心情烦躁。
    邵知新觉得周遭温度莫名降了下来。
    何川舟因寒冷紧绷着肌肉,鼻翼轻微翕动,呼吸低沉地回了句:没事,只是没睡好,左眼皮一直跳。
    左眼皮跳啊?从玄学的角度来讲,我建议你出门找个道观或者寺庙拜拜。从科学的角度来讲黄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应该好好休息了。你脸上都是夜生活丰富的痕迹。
    何川舟嗯了声,抬手道:我先走了。
    她这边刚下楼梯,邵知新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青年挂了电话,颠颠地跑出门准备回家,没走两步,手机屏幕中又跳出指挥中心的提示。
    黄哥接起电话,直接披上外套,与停在门口的邵知新四目相对。
    邵知新错愕地张着嘴,轻道:不会这么邪门儿吧?
    黄哥拍了下他脑袋,示意他赶紧跟上。
    8点15分,广源小区。
    这个小区是两年前新交付的,因为地理位置好,入住率还算高。
    住户已经在派出所民警的劝告下回到各自房间,依旧能听见隔着门板传来的嘈杂讨论声。
    何川舟穿好防护服,小心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尸体前站了好一会儿,等照相测绘的同事做完记录,挥挥手示意技术队的人上前取证。
    民警拿着笔记向他们说明现场情况。
    死者不是房主,说是房主的丈夫,叫陶先勇,今年49岁,A市本地人,这是从他身上带的身份证件。房主本人一直住在乡下,这套房子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陶先勇偶尔会过来待两天。
    报案人是保洁阿姨。她说,如果陶先勇临时要过来住的话,会提前通知她,她来打扫一遍。如果没有通知,那她就每月月底定时过来清理卫生。这次她给陶先勇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就按照惯例过来打扫,结果一进门,就发现陶先勇躺在客厅,已经死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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