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夏绯一出门,就又见到了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哦,宁宁说是她哥哥。
    这次又是一副打完架的样子,拿着西装外套,袖子高挽,头发凌乱,额头有汗。
    夏绯一时噎住,她怎么每次见到他,他都在打架?宁宁看起来这么温柔,她家里应该不是什么道上的吧?
    夏绯琢磨着,既然上次他们见过,他还托宁宁和她解释,那他们应该算是认识。都碰上了,她就这样离开也不好,于是她试着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
    江斯言蹙了下眉。他确定他并不认识她。
    他没什么反应,依然冷着脸,径直经过她离开。
    冷气吹到了夏绯身上。
    她抿紧唇,僵硬地收回手。
    呜呜,宁宁骗她。宁宁的哥哥分明就是很冷,一点也不好相处!
    说不定是不屑于与她认识吧,或者早就忘了她是谁了。
    也是,不过是见过一面而已,都不值得提的。
    夏绯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以后别再这么主动了。下次她还是也假装不认识吧,不然这多让人难为情呀。她难为情就算了,要是叫他当着众人的面被迫与她打招呼装认识,那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夏绯挠挠头,去院子里转。好在很快她就找到了叶照笛,有人陪她一起玩。
    陈寄白见她的模样,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他想问,但是第一次怯到竟是都不敢开口。──他怕得到一个他不敢听的回答。
    江千宁也不催,就等着他跟他脑子里的小人打架,等他打赢开口。
    终于。
    这个男人哑着声音问: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江千宁仰着头看他,浅浅勾唇:你猜?
    不要和他在一起。他忽然像是狮子一样啃过来,狠狠咬住她的唇,不要。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江千宁推也推不开,她用力撇开头,躲避他的动作:你疯了吗陈寄白!
    陈寄白眼尾全是猩红:对,我疯了,早就疯了。
    他的心好像被劈裂了一样的疼,痛感遍及全身。后悔的滋味可是叫他尝了个遍,他从来不知,绝望竟是此等滋味。自己拼了命想得到的东西,曾经就在眼前,可是他没有握住。再回过头时,那样东西却已经远离,再也没有属于他的可能这样的绝望,叫他濒临崩溃。
    不要和他在一起我求你。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研磨在她心上,一下一下地啃噬着她的心脏。
    这三个字叫人心一震。骄傲如他,谁曾想过,有一天,这三个字竟会从他的口中说出。可江千宁仍是狠着心,清凌凌地仰目看他,你求我有用吗?我说过的,我不要再爱你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来过?
    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吗?你知道我爱你有多累吗?我怕了,就当我是胆小鬼,我爱不起!
    他的拳头紧紧攥住,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一阵苍白的寂静过后,他双目已是充血。
    陈寄白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将头靠在她肩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宁宁,那这回,换作我来爱你好不好?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爱你。你无需勇敢,无需去累,你只要被我爱就好,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已是颤音连连。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她真的和应之序在一起,害怕他真的与她再无可能。
    爱情的苦味,如今也是叫他一一尝遍。
    他自愿把心掏出来烹炸,自愿在荆棘之上一遍一遍趟过,直到走到她身边。
    既然爱他这样累,那这次就叫他走向她。所有的累,都叫他来承受。
    她可以是胆小鬼,所有的关卡,叫他去闯。她只需在原地等着他到来。
    他只愿她,不要关闭他奔向她的那一扇门。
    他只求她,不要斩断他奔向她的路。
    在没有得到她回复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脏反复抽疼,疼得他痛不欲生。
    他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胡乱地寻找着她的唇角吻住。
    在厮磨纠缠之中,只听得她低喃:我有什么好呢?走向我的路,也有可能是深渊。我好心放过你,你却是不知好歹。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与她道:那我就是不知好歹,我宁愿跟你纠缠到死,宁愿万劫不复。
    江千宁狠狠笑了。
    真是好一个陈寄白。
    明明并非多言之人,一晚上愣是说了从前一个月的话。
    明明并非善于表达之人,一晚上愣是将所有心底的话全都剖出。
    一个应之序,竟就能将他刺激至此。
    她想起刚才的事情。
    原先,她真的答应了应之序。或许是酒喝多了,或许是他说的话太好听了,反正她就是答应了。
    可是在站起来准备回屋后,冷风一阵阵地吹来,她身子晃了晃,那搅乱成浆糊的脑子忽然就被风吹醒了。
    她猝然清醒她这都是在做些什么?
    她明明对应之序并无男女之情,为何要去答应他?她这样,和玩弄别人感情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他是自愿的,但恰是因为他这样好,她更是不能随便糟蹋他。他待她一颗真心,她应以真心回之,而不该是叫他成为自己走出一段情伤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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