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娘跌倒在地,容长脸男人匆忙后退。
    床前持刀的男子僵直倒下,心口处穿过一柄窄刃长刀。
    立在他身后的黑衣女子以同样颜色的布帛遮面,利落地一收手臂,长刀抽出,大片的鲜血蔓延开来。
    她仔细瞧瞧自己的爱刀,嫌弃男子的血液不洁,用力一甩,血滴飞坠,刀面光亮如镜,明眼人一看便可知晓,这是一把难得的好刀。
    事情发生的太快,没有人知道她从何来,敞开的窗牗微微摇荡。
    谢家男子胆战心惊,被雨淋湿的长衫泛着寒意,直往他骨髓里钻。
    他纵不知面前的女子究竟是何人,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他腹中翻江倒海,来者不善,一目了然。
    他错步藏到仆从身后,声音发抖,“快!抓住这个女贼!抓住她!”
    女子头发高束脑后,额前发丝湿成一缕一缕,雨水滑过眼睫,其后的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专注、锐利......冰冷,随时都准备着,对敌人一击必杀。
    谢家男子见惯了宅院里的明争暗斗,那些手段如同裹了蜜糖的砒霜,总讲究个诱敌深入,他何时经历过此般扑面而来的凶险,直接了当,不讲道理,仿佛下一秒就要人首分离。
    栗栗危惧。
    他慌张改口,大声呼喊着下令,“不,不要抓她......杀了她!直接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将她们全都杀了!”
    倒在床边的男子血都未凉,悍仆们全都忘了自己片刻前的张狂,一时无人动作。
    胡二娘见四周无人注意,拽着田小小的袖子,二人趁机躲到角落。
    不管来人是敌是友,她只知道若是落到了谢家人手里,她们凶多吉少,不禁忧心黑衣女子双拳难敌四手。
    见女子只站着不动,男人们恐惧褪去,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怎么敌得过他们这些大男人!
    他们紧握手中兵刃,从四周逼近女子。
    “找死。”女子挥臂一振,刀横胸前,狭长的双眸聚敛,声如其人,冷肃平静。
    男人们被她的话刺激到双目发红,区区一个女子竟敢口出狂言,彼此对视几眼,张牙舞爪地向前冲去。
    旁观的胡二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女子足尖一点,翻身而起,如同飞鸿踏雪。
    同时长刀挥舞,快得看不清刀之所向,唯有熠熠刀光闪过。
    风声,雨声,刀啸声——
    人却无声。
    漆黑的衣摆拂落,她一刀斩断床帐,扯落半空,挡下漫天血雨,青灰色的料子开出血色花团。
    田小小摸下脸颊一滴温热,泛着腥气的赤红染红指尖,她倒吸一口气,大叫着往门口逃去。
    胡二娘想要拦她,奈何田小小被吓得失去神志,横冲直撞,胡二娘被推撞到桌角,头晕眼花,倒在地上起不来身。
    同样慌不择路的还有谢姓男子,因为要按照安排料理了母女二人,随他前来的仆从都是身强力壮的护院,哪想到全都一刀毙命,他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与从角落冲出的田小小撞做一团,摔个倒仰。
    黑色布靴落于他的脸侧,他自下向上迎上女子视线,虚张声势,“你可知我是谢家族人!不知何人派你前来,但、但,得罪了谢家你可要考虑下场!”
    女子目光沉沉,长刀抬起。
    男人汗毛炸起,腿间传出一股热意,裤裆被尿洇湿,他牙关颤抖,断断续续道:“女、女侠......我也是身不由己,平日里从不作恶,求、求您......”
    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自己正伸手欲抱住女子小腿。
    “多话。”女子冷声收刀。
    一颗头颅扑通落地,正滚落田小小面前。
    她双眼一黑,晕了过去,就要倒在女子身上,女子一只手揽住她,双眉皱起,像是思考该怎么处理她。
    胡二娘担心她一个不顺眼,也砍瓜切菜一般削了田小小的脑袋,急促道:“女、女侠,您将她放到地上就好。”
    女子依言将田小小放好,屋外传来一串水花溅落的声音,她并无意外地推开门。
    白衫白裙,一柄青花竹伞,雨水聚落成珠,于边缘坠落成帘,半掩来人似水如月的容颜。
    她步履轻盈地进门,折好竹伞,单手将垂落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轻叹道:“就知道你又要胡来,等等我又何妨?”
    如同预料一般无人回应,她倒也不生气,将身后背着的木箱放到桌上,蹲下身牵起田小小的手腕,两指轻触。
    “惊惧过度......需要静养几天,倒是没什么大碍,”她对黑衣女子摇摇头,微带责备,“定是被你吓得。”
    于筝不看她,站到窗边擦拭长刀,“胆子太小。”
    白杜对她无可奈何,又款步走到胡二娘身旁,在她腰间看了几眼,柔声问道:“左腿能动吗?”
    胡二娘按她说的动了下左腿,虽然剧痛难忍,确是可以动的。
    白杜又捏了几下她的膝弯,“伤得不算严重,腰间会肿些时日,在床上躺些时日,不要随意走动。”
    胡二娘连连点头。
    查探过两个妇人的伤势,白杜这才走向床边,遍地鲜血实在难以落脚,她想起红枭临行前再叁嘱咐,公主要此事低调完成。
    可惜她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那位祖宗,想到艰难的善后任务,再平和的人也难免生出几分怨气。
    下次再来找她拿药,一定多加点子黄连!
    抱怨归抱怨,正事也不敢耽误,只可惜了新做的镜花绫鞋子,染了一鞋底污浊的血,看样子是不能要了。
    床边幼女呼吸平稳,只是悲伤过度,晕厥过去。而年长的女子既无呼吸,也无脉搏,皮肤冰冷还未僵硬,一副逝去不久的样子。
    白杜探了她身上几处穴道,低头沉思片刻,问寡言少语的于筝,“你确实将我给你的药投在饭菜里了?”
    “她并不怎么食用,我往水里也放了些。”于筝回道。
    白杜点点头,谢元清目前身子很弱,可见平日里食用的并不见好,于筝往水里一并投上,能让这假死药快些生效。
    是药叁分毒,她身子太弱,一时半刻毒清不完,还得调理一阵,另做打算。
    思及此,白杜从药箱拿出一个红色药瓶,往谢元清嘴里倒了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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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筝:多话就杀了
    白杜: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于筝:......她好烦但不能杀
    元清跟团子准备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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