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萧无衣不说,韩艺也肯定会去帮元牡丹画的,毕竟他享受这齐人之福,那自然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元家堡!
    “你干什么?”
    元牡丹望着抬着画架走了进来的韩艺,一脸错愕之色。
    韩艺抹了下汗,笑道:“帮你画像啊!”
    元牡丹愣了愣,惊讶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突然要帮我画像?”
    韩艺笑道:“每个学画画的人,都是希望能够将一些美丽漂亮的景色或者人留下来,我当然也不例外。”
    这话说得,真是没有见过这么会夸人的。
    元牡丹听得不禁两颊生晕,由于她皮肤实在是太完美细腻了,这浅浅的红晕便足以让她显得更是娇艳无比。
    韩艺问道:“你不会拒绝我吧?”
    元牡丹只是道:“你前些时候忙得不可开交,要多休息一下才是。”
    “对着你,那就是最好的休息。”韩艺道。
    元牡丹翻了翻白眼,可也没有多说什么。
    ......
    “牡丹,你不要这么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了,漂亮的女人是不需要任何修饰的。”
    “可是让我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我就是很不自在。”元牡丹一脸为难道。
    “那你就躺着,无所谓的。”
    “那我还是坐着吧,你画快一点就行了。”
    就你这表情,我要真画出来的话,人家看了或许都会以为我打算将这画寄到元家堡进行勒索敲诈了!不过韩艺毕竟是一个老千,老千最擅长的不是去改变别人,而是去引导,他微一沉吟,忽然眼中一亮,道:“有了!”
    ......
    “呼!”
    元牡丹坐在桌前,拿着方才还未看完的资料,轻轻松了口气,这真是自在多了,又偷偷瞥了眼正在画画的韩艺,见韩艺正好看来,赶紧将目光收回,又认真看起了资料。
    工作中的元牡丹其实才是真正的元牡丹。
    都说认真的女人是最美的女人,这话一点也没有错!韩艺忽然喊道:“牡丹。”
    元牡丹回过头来,道:“怎么呢?”
    “笑一个!”
    韩艺笑道。
    元牡丹愣了下,随即白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会韩艺的要求,仔细看了起来,可是看了一会儿,她黛眉突然轻轻一皱。
    “怎么呢?”因为韩艺一直都在注视着她,她表情出现异样,很快就能够发现。
    “啊?”
    元牡丹转头望去,羞道:“你专心画画就是了,为何总是盯着我。”
    韩艺哭笑不得道:“美女,我在帮你画画像,我不看你,我看谁?”
    元牡丹愣了愣,只觉脸颊发烫,赶紧转移话题道:“我是在看关中集团的预算。”
    “对哦,船队马上就要南下了,出了什么问题吗?”韩艺比较随意的问道,预算这问题对于他而言,那就不是问题,不就是钱么,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已经算了两日,但是我发现原来运送粮食是最不划算的,相反运送香水、纸张、酒水,利润是最大的。”
    “我们不需要运送粮食下江南。”
    “但是我们必须需要运送粮食来关中地区,不然的话,南进计划将会失去的它的意义,可是这运输行业真得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耗时长,又耗费人力物力,如果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极有可能会亏钱的。”
    “话不能这么说!”
    韩艺突然放下笔来,道:“这凡事开头难,因此作为商人一定将这开头做好。”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目光却不能盯着开头,而是要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是,也许目前的盈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但这只是因为我们才刚开始,没有形成一整条商业链,这个体系还只是一个胚胎。
    但如果我们能够将运河沿途州县都给串联起来,而且他们也慢慢习惯于购买来自外地的货物和将本土的货物销往外地,那么运河上的船只将会变得昼夜不息,到时可就不是一船货物直达长安,在沿途州县可能换了好几批货物,那么盈利自会成倍增加,这运输行业最大的利润还是在于运输上面,为什么我要将你跟元哲分开管理,就是因为你的出发点是元家,而非是关中集团,你习惯于考虑货物的价值,而忽略这运输行业本身所能带来的利润。”
    元牡丹点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个迷人的微笑。”韩艺笑道。
    元牡丹立刻赏了一记白眼给韩艺,但顺带还是给了他一个微笑。
    这惊鸿一瞥,韩艺已经非常满意了,正所谓知足者常乐。
    “对了,你好像还欠我哥一个承诺。”
    元牡丹突然问道。
    韩艺嗯了一声,道:“我这一回来,主要是帮你画像,顺便履行对你哥的承诺。”说着,他又看向元牡丹,仿佛在等待什么。
    元牡丹的目光却落在资料上,沉默半响,突然轻声问道:“那会有危险的吗?”
    “要说一点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韩艺说着又望着元牡丹,好奇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等你问我这个问题。”
    “我知道!但是---!”话说至此,元牡丹轻轻一叹,又幽幽道;“我之所以没有问,那是因为我很了解我哥,我也知道他一定要在空中飞翔一次,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就跟当年我父母怎么也无法阻止他去丛林中寻找猛兽,因此当我知道你有办法让他翱翔,我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我高兴终于不要担心哥哪天从悬崖上跳下去,但同时我也非常害怕......。”
    韩艺道:“那你为何现在又来问我呢?”
    元牡丹稍稍迟疑了下,道:“因为———因为鹰儿他们来了。”
    “你希望我能够阻止他?”
    “我希望你能够让他放弃这个梦想。”
    元牡丹转头过去,看向韩艺,明亮的一双凤目透着一丝期待。
    韩艺迟疑片刻,道:“你知道我是无法阻止你哥。”
    元牡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韩艺又道:“你想听听我对这事的看法吗?”
    元牡丹轻轻点了下头。
    韩艺道:“我觉得这人还是要有梦想,在还没有船的时候,水是可怕的,谁也不敢下水。在马还没有被驯服的时候,马是可怕的,谁也不敢骑马,我相信这些都是用梦想的力量来征服的。如今人类还无法飞翔,因此天空是可怕的,这同样需要梦想去征服,我们不能抹杀这些梦想。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我会保证你哥安然无恙的,毕竟你哥也是我的大哥。”
    元牡丹嗯了一声,眉宇间还是透着一丝担忧,其实她知道这是没法阻止的,元鹫这人要真较起劲来,那真是没人可以阻止。飞翔是元鹫从小的梦想,随着年纪的增加,这个梦想不但没有变淡,反而变得更加强烈。那崔平仲就曾说过,如果有朝一日元鹫死了,那一定是摔死的,因为崔平仲也知道,元鹫在临死前肯定是要飞一次,就看他何时忍不住内心的冲动。
    韩艺突然笑问道:“那你的梦想呢?”说着,他又道:“莫不是帮助元家更上一层楼?”
    “这只是每个元家子女应尽的义务,毕竟是元家的养育了我们。”
    元牡丹又认真思索了下,道:“我好像没有什么梦想,我只是希望能够将每件事都做好,这就足以了。”
    “将每件事做好?”韩艺低声念了一遍,暗道,我想其中一定不包括妻子这个身份吧。他有些时候觉得元牡丹在夫妻方面,投入得非常少,甚至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感觉,夫妻情义没有他与萧无衣那么深刻。
    元牡丹见韩艺神色有异,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韩艺一怔,道:“没什么!”这他倒也不会怪元牡丹,因为他自己也是分身乏术,他也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夫妻关系还是相互影响的。
    但是心里却仍在想着元牡丹方才那句话,希望将每件事都做好,这的确是她为人处世之道,可是根据心理学而言,既然性格如此,那么就应该会体现在每个方面,没有道理她偏偏不愿意在夫妻方面多做努力,这也太不合乎情理了。
    正当韩艺凝眉思索时,可又听元牡丹问道:“那你得梦想又是什么呢?”
    韩艺愣了愣,笑道:“如果我说我的梦想只是想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你信不信?”
    元牡丹摇头道:“不信。”
    韩艺当即一脸尴尬之色,却无从辩解。
    他这几年做的事,几乎都是在争权夺利,虽然他没有跟其他权臣一样,完全沉浸其中,但要说梦想如此,确实太虚伪了一点。
    “我也知道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甚至于我自己。”韩艺苦笑一声,其实关于这一点,他心中也有一些茫然,当他踏入仕途时,的确是想要确保自己有能力帮助无衣,小胖他们,可是真正走上这条路之后,他觉得自己也有一些迷失,但是在大方向上,他还是坚定的,不至于说对自己产生极大的怀疑,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在思考元牡丹方才那句话。
    元牡丹当然看出韩艺怀有心事,可她也不是八卦的人,见韩艺似乎不愿意说,也不会多问,又将目光转到手中的资料上去了。
    韩艺又瞧了眼元牡丹,见她又开始忘我的工作,眼中更是充满了困惑,他不管是在仕途,还是商业中,总能游刃有余,可在感情上面,他却感觉有些被动,不禁又回想起他与元牡丹相处的点点滴滴,只盼能够寻得蛛丝马迹。
    可是想着想着,他只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涌上心头来,忽然自嘲一笑,是呀,她已经将妻子做得非常完美,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其实他之所以感觉跟元牡丹夫妻关系有些平淡,就是因为元牡丹在夫妻方面从不要求他做任何事,甚至都不要求韩艺多陪她一刻,这根本就不是夫妻之间的互动,甚至有点相似貌合神离的意味。但也正是因此如此,元牡丹没有给韩艺带去任何负担,反而还一直在帮韩艺减压,韩艺想来元家堡,他就来,不想就不来,不管什么时候来,多久来一趟,元牡丹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试想一下,倘若元牡丹对于韩艺有诸多要求,那么以韩艺的性格,也必定会尽量满足她,可是这样一来的话,韩艺将会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估计也顾不过来。
    这才是元牡丹,她的优先思考,从来就不是自己,不管是在任何方面,她总是思考如何将这事做得最好。她的克制能力,已经到达变态的地步了,哪怕是在夫妻方面,同样也是如此,如果她对韩艺收得太紧,事情反而会变得非常糟糕,因为韩艺其实也在摸索当中,这不是虚情假意,这是玩真感情,而真感情恰恰是老千最不擅长的,要三女真的闹起来,韩艺还真是处理不了。
    而元牡丹最讨厌的就将事情变得糟糕起来,为什么她心中很担心元鹫,但也没有坚决阻止韩艺帮助元鹫完成梦想,就是因为她知道,如果阻止的话,元鹫可能会自己跳下去,这反而会得不偿失,夫妻方面也是如此,她索性就给予韩艺最大的自由,事已至此,你就自己看着办,以你为中心,那韩艺处理起来当然是游刃有余,可见韩艺这个大家庭能够平稳渡过,不是韩艺付出了多少,而是元牡丹她们在不断的付出。当然,元牡丹自己可能都没有发觉,因为这只是她的惯性思维。
    念及至此,韩艺心中十分感动,只觉方才还觉得有些平淡的感情,立刻变得非常浓烈,充斥在心房,仿佛得以升华。
    过得半响,韩艺放下笔来,道:“好了!”
    元牡丹一怔,起身走了过来。来到画板前,她凝神看去,不觉诧异道:“我方才有这么笑过吗?”
    但见画中女子坐在桌前,转头望着韩艺,甜甜一笑,非常的迷人,可是就连元牡丹都觉得这种笑容很难出现在她脸上。
    韩艺轻轻握住她的玉手,笑道:“我不知道,兴许有那么一刻,只不过你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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