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一受了蛊惑般,不由自主朝她继续走近。
    云织说:学长,谢谢你的好意和喜欢,但你真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很过意不去。
    江时一睫毛垂了垂: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没有。
    江时一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攥紧,浅色眼里暗了暗,似乎终于下定什么决心,跟云织对视:那如果我说,只要你除夕去了,我就有一件你不知道,又会感兴趣的事告诉你,你会改变主意吗。
    云织蹙眉:什么事?
    江时一嘴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轻轻地反复吞咽,低声说:你最关心的那份恩情,你不是一直不清楚当时细节吗,也许我可以告诉你。
    云织是真的怔住,不禁追问:你怎么会知道的?你听别人讲的,还是自己见过什么?我报恩的事你知情很久了,如果了解,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
    江时一心跳得很快。
    云织的反应敏锐,短时间就问出这些细节,她的确是极度在意这份救命之恩,谁坐在恩人的位置上,谁就会被她另眼相看。
    我有我的顾虑,先保密可以吗,只要你来一起过年,我就慢慢告诉你
    江时一说话时凝视云织的眼睛,被里面清澈又坚韧的光泽勾住,一直得不到任何情感回应的干涸感突然涌动,他迫不及待想从她这里,抓到哪怕一丝的特殊对待。
    他再次逼近半步,云织还那样抬着头,地面上两个人的剪影几乎亲密相贴,他想趁着云织被惊到的空隙里和她再靠紧一点,她的电话铃声却突兀响起来。
    云织的动作是身体本能,没看清号码就接了,听筒里起初是过于森然的沉默,她心里不由得一窒,紧接着某个人辨识度极高的嗓音就冷冷响起,像命令,也像压抑的安抚叮嘱:闭眼。
    云织没来得及反应,直接照做,听到的那刻就下意识合上眼。
    而下一秒,两束冰柱一般的雪亮车灯毫无预兆,嚣张肆意地直直打过来,利器般刺上江时一意义不明的眼睛。
    江时一立刻伸手挡住,身体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好不容易有的气氛被打破,他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没看清就厉声呵斥:谁晃的!没长眼么?!
    他好不容易避开直射,眯眼望过去,神色就是一僵,后面的话全卡在咬紧的牙齿里。
    黑色轿车就在几米之外,冰冷车灯上,前挡玻璃里清清楚楚透着副驾驶的那道身影。
    男人的视线笔直递过来,五官轮廓在夜色和灯光的交错里显得更为冷峻压迫,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又能鲜明感觉得到,他随时能将人扼在手里。
    副驾驶车窗降下来,他没动,阴冷声线夹在寒风里: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
    他开口是对着江时一,但眼神凝在云织身上,没有一刻移开。
    江时一面对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呼吸沉得胸口胀痛。
    他定住神,眼角被晃得发红,笑了下说:秦总,您这么有空,大晚上的还来这种配不上您的普通居民区,至于我滚不滚,还得看织织,毕竟我是来找她的。
    云织手臂挡着眼,勉强望过来,在她把脸转向车的一刻,刀刃似的车灯就被熄了。
    隔着夜色和风,云织没什么准备地跟秦砚北对视,她不理解地看他,依然没有走过去,在见到车子启动,往前又开近一些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地退了退,这一退,就反而跟江时一缩短了距离。
    秦砚北一瞬不错地盯着她。
    她的回避,淡漠,把他当成一个普通路人,与追求者的亲近,全部烙在他眼睛里,烧得每寸神经都像在不安暴跳。
    他之前得到过云织租了房子的消息,以为她只是等他态度软化,暂时租那么几天,假装自己态度很决绝。
    到今晚他才确定,云织长期租了校门口的居民楼,房间都已经布置好,她要住在这儿,她是真的没有打算回家。
    她把他扔在了南山院。
    这个女人的心就是这么狠,亲热的时候抱他摸他剥他的衣服,只要能吸引他的注意,什么都做,生了气就竖起壁垒,想跟他彻底划清界限,把他当陌生人。
    如果她是专门想刺激他,让他忍受不了来主动找她,那她赢了。
    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认过输,在今天之前也不可能,但就在刚才,车开过来,他亲眼目睹她仰着脸亲昵地站在另一个人面前,从前对他有过的姿态和眼神,都打算从他身上收走,交到别人的手里。
    心脏上缠绕的那些毒藤,终于毫无余地的死死向里勒紧,把跳动血肉勒成块。
    疼痛窒息,拉扯着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他再次吃了药,擅自加上剂量,不想让云织面对他的不正常。
    只是那些催着人往极端走的危险病情,和陷落到漆黑深崖里的情感,都在逼着他焦躁失控。
    是她强行凿开他的世界,死缠烂打往里面透着光,直到她一步步成了他的锚和药,她却冷静地抽身,随手换一个人亲近,把他独自留在那栋房子里,不闻不问了。
    好。
    她真的做得很好!
    不就是咄咄逼人,想让他爱她?!
    秦砚北眼尾淤着血丝,目不转睛凝视云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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