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和邵晖低调的参加了葬礼。
    是几个受害者家庭联合举办的,除了亲友,他们还特意邀请了警局和法科中心的部分工作人员,以示感谢。
    灵堂很安静,挂着几个女孩子的照片,曾经年轻鲜活的生命,却因意外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延续。
    杨艳的父亲没来,只有她母亲来了,一张憔悴的脸无声饮泣。
    邵晖和解语过去,想要表达慰藉。
    杨母摊开手,竟握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链子。
    我知道艳艳当时为什么要妥协,,她泣不成声的说,这是她给我准备的母亲节礼物
    原来,当警方找到杨艳的尸骨时,发现她身边不远处还有一只被腐蚀的书包,于是将她的遗物整理出来,交还给杨母。
    拿到遗物的杨母,立刻被其中一条眼熟的链子击中,想起了五年前,就在女儿失踪的前一周,母女俩逛街时她看中了一条项链,但嫌贵没买,后来那几天女儿鬼鬼祟祟,借故又去了一趟商场,在自己房间里练习包装礼盒,不小心被她发现还试图糊弄尽管已经过去五年,但女儿的一颦一笑还是清晰如昨。
    解语恍然大悟,之前想过杨艳这种不愿意妥协的性子,为什么被小偷威胁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而是答应交换,原来,可能真是因为对方手上有她不想失去的东西,所以
    逝者已矣,这条链子被氧化、锈蚀,但这份心意却没有被泥土掩埋,终于在五年后重见天日,来到了她想要送的人手中。
    解语拍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谢你们,终于让我找回了女儿,可以好好送她上路了。杨母逼回眼泪,握紧那条不再光鲜的项链。
    毛毛来了,难得的也穿一身黑,低眉顺眼,控制音量。
    她带来了最新消息,本来他们也邀请薛凡一家过来,但薛家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缺席。
    解语没有问为什么。
    毕竟,作为画眉嘴国王事件唯一的生还者,对其他来说,多少是个刺激吧,也好,省得反省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而不是她们之类问题。
    尽管她幸运生还,但受过的折磨与阴影,并不会如烟云般瞬间消散。
    我去看了薛凡,毛毛又说,她还是坚持要退学,打算重新申请国外的心理学专业。我看网上有人讨论,说学霸难道都要走降维转系的道路吗?
    解语也听说了,薛凡平稳度过危险期,已经顺利出院,没有留下永久伤害。
    如今整容医美发达,假以时日,她背上的伤痕修复起来也不是问题。
    但有些伤害虽然看不见,却已经刻进她的生命里。
    毛毛又说,她托我带话,说这辈子都没法报答方师姐你了,也感谢大家劝她回去学习的好意,只是经此一劫,忽然觉得比起生理,更想要研究人的心理,觉得那个更有挑战、也更有意义方方你说她是不是魔怔了?她那么信任你,我看,是不是你亲自去劝劝她?
    没有必要,解语摇摇头,她不是小孩子了,我尊重她的选择。
    毛毛想了想,只能似懂非懂的点头。
    解语忽然看到灵堂门口,有个中年学者模样的女人在徘徊,心中一动,追了过去。
    那人见到她,先是有些躲闪,随即镇定下来,方医生。
    您是解语想起这个声音来,秦医生?
    那人点点头。
    果然就是当日看直播,怀疑画眉嘴就是自己带过的实习生,纠结再三还是决定主动提供线索的那位带教医生。
    但她并没有进去参加葬礼的意思。
    她甚至没看灵堂的方向,却望向远处,最近我在我们医院主导推行一些活动,主要是针对男性医疗人员关于强化边界感的再教育,以及针对患者的知情同意会如实告知患者:教学医院存在实习生,妇科、肛肠科、皮肤科及多个体检项目会有男实习生、男医生、男技师,会给患者提供更多选择,也会吸收一些民营医院的经验,增开女士only通道,满足那些高敏感患者群体的需求。
    解语便说,江城医学院前几天也找我开会讨论这事,看来英雄所见略同,相信这事会引起整个圈子的重视。
    秦医生点点头,那很好,也许以后有机会碰到,我们再好好商谈技术性细节。
    她应该是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并没逗留,只是临走之前,长久而沉默的望向远方,似乎是对某个不在场之人,无声的致意。
    当她离开时,似乎也放下了心中压迫多年的沉重包袱。
    解语一行告别家属,离开了灵堂。
    这时毛毛收到消息,大伙们累死累活几个月,终于结案,打算在休假前来个集体聚餐!方方,你去通知法科中心,别忘了提醒博士,让他穿那套银灰色衣服!
    解语和邵晖相视一笑。
    看来经过画眉嘴事件,这两人的革命感情又有加深,毛毛也终于又有闲心关注博士的衣品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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