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五月,一直很明朗,这一天也不例外。
    红艳艳的太阳在空中高悬,蓝天半丝云彩没有,偶尔一阵阵的微风吹过,带过来的,是青草气息。
    虽说现在的关中,由于水土流失,是一片贫地,不过长安始终是一座大城,城中的经济,还算尚可,百姓都大多安居乐业,街上行人不断。
    深知长安情况的人却是知的,这景象,要是断了商路,没了供给,不用多久,会渐渐的萎靡下去。
    靠近内城的凡条高门大户云集的街道,一座座看起来大气宏伟的建筑,不过是撑门面的空架子,大族实是比猴儿还精,家族的基业,是断不会投在一地,要是关中其势尚稳也就罢了,可要是真有万一,那不出半月,整个长安的商行要十之去八九。
    不过秦王一直坐镇着长安,手段是了得,这安了l部分人渐散的心。
    “让计!让开……”。
    午后时分,街道上行人渐少,又一队身着黑甲的骑兵巡逻而过,每人都特着长枪,尖锐寒气森森,这些黑甲骑兵的脸上也是紧绷着,面无表情的扫看着四周。
    街上的百姓见此情景,连忙分开退到一旁,眼见着这队骑兵过去,脸上带着羡慕畏惧之色。
    “黑甲骑军真是威武!”
    “可不是,听说这些黑甲骑军是百里挑一选出来,都是大王的亲兵!”
    “不过说来也怪,以前黑甲骑军也就是一天巡视个一次,大部分时间是巡城卫在巡街,为何这一月来,黑甲骑军出现的如此频繁?”
    “亏你还常夸口有着门路呢,连马上要起兵事的事情也未听说?”
    “居然有这事?”
    一提到兵事,本来还有心看着热闹的百姓,面上现出惊惶之色来。
    有哪个百姓愿意战事再起,流离失所?
    哪怕是不会危及到自己安危,这物价上涨,会给百姓带来巨大的损失和负担。
    可这百姓,除了闻言叹息,还能有何办法9
    带起这个话题的这队黑甲骑军,此时已来到了内城外围,正在巡视着街道。
    忽见一骑从远处而来,看行迹,有些不同于普通百姓。
    为首黑甲骑军立刻冷喝出声:“站住!”
    骑马之人知道黑甲骑军的厉害,忙一勒马,停了下来。
    “我是谍报卫的人,有要事要向大王禀报,这是我的腰牌!”说着,将一枚腰牌扔了过去。
    为首黑甲军单手接住,在手中翻看着,见并非作假,将东西又抛了回去。
    “过去吧。”
    “多谢。”一拱手,随后策马而去。
    “老大,这凡日大王的谍报卫频繁出入,看情形有了大事。”一个黑甲军眼望着那人远去,低声说着。
    为首黑甲军军官,看他一眼,说着:“此事非是你我能够非议的,继续巡视吧!”
    “诺!”
    没有再去看那个朝着内城而去的身影,黑甲军首领带着手下人,继续绕城巡视。
    在外人眼中,他们这些黑甲军是秦王的亲军,可事实上这亲军也是分三六九等。
    他们这样的是亲军中的最外层,而刚才过去的天王的谍报卫,虽谈不上比他们更受信任,但却更接触到里面。
    黑甲军不过是在城中进行着巡视,而谍报卫是随时可以带着紧急消息给秦王,甚至特急可以直接求见大王,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遇到这样的人,他们夫多是不去多加理会,按照制度放行就是。
    与此同时,向着内城城门面去的那名亲卫,在又遇到凡道卡哨后,终是进了内城。
    秦王宫殿在内城的最中冇央位置,建的很是大气,此时秦王郭文通,刚刚处理完一批事务,身子有些疲倦了,来了偏殿,斜躺在软塌之上,由着凡个宫人轻轻捶着腿和肩膀。
    还有宫人小心翼翼的录着水果,葱白玉、手,拈着水果一枚枚的放到郭文通的口中。宫殿内燃着让人放松的香,又很是安静,郭文通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内侍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王可是睡了?奴婢有要事回禀。”进来的这内侍长着一张圆脸,白白净净,眉眼弯弯,一看过去,就让人忍不住觉得舒服,整个人也是一团和气的感觉,穿着内侍服,声音放的低低,似乎是怕惊扰着王驾,不敢有丝毫的造次。
    “你来了?有何事禀报?”郭文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内侍,淡淡的问着。
    见郭文通问起,这内侍忙回话:“大王,谍报卫王和刚才求见,让奴婢进来禀告……”。
    “哦?王和来了?扶孤起来。”这句话,郭文通是对左右人说着。
    内侍也忙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和宫人一起,将郭文通扶了起来,又将鞋袜给对方穿好,再立于一旁。
    “将王和进来吧。”站起来,在地上活动了凡下,郭文通觉得一身的疲倦总算是消散大半,身体也舒爽了许多,于是一边向旁边的座椅那里走去,一边说着。
    内侍应了声诺,出去唤人。
    郭文通往椅背上一靠,又吩咐宫人给自己端来一杯香茶。
    宫人早有准备,不一会就将香茶端了上来。
    坐在高坐上,手里捧着精致的杯盏,郭文通一口口的抿着。与此同时,思索着王和这次进宫,会是为了什么事。
    当初他把王和在内的凡人派出去,是去协助着获取情报的谍报卫,并不是不信任谍报卫的人,只不过这宫里也不是谁想进就可随意放行,放凡个心腹的亲卫在外面,遇到什么紧急之事,进出方便。
    不过一般的时候,当天收到的情报是整理过后,交由负责此事的机构,再由官员递送上来遇到紧急情报,秦王派去的亲卫,会带着情报亲自送进宫来。
    王和此次进宫,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正思索着,脚步声再次传来。
    内侍和王和一前一后从外面走进来,一进来,内侍就退到远处。
    王和走到了郭文通前面凡米远的停了下来“臣王和,见过夫王。”长相很是普通的王和,在礼数上还算不错,身材也很高大修长,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人,身上带着一股子冷酷气质,说起话来,口齿清晰,他动作敏捷的拜倒在地,向上恭敬叩拜。
    “起来回话。”郭文通略端详了他一会,淡淡说着。
    “谢天王。”王和谢恩之后,很是敏捷的站起身来。
    郭文通看了看他,又看看左右,一挥手,除一个内侍外,别的宫人都退下,这才坐在那里,淡淡的问:“你此番入宫,可是来了什么消息?”
    “回天王,正是!”王和将刚刚收到的来自凉州的情报,递了过去。
    内侍接过来,检查过后,递交到郭文通的手中。
    展开看完了上面的内容,郭文通脸色一变,或阴或晴。
    凉州传来消息,胡人进攻平息了,退回了原本占领的二城。
    再看一遍手中的情报,郭文通心里默默思考着。
    他在上面一言不发,下面的人自是不敢吭声,于是偏殿内一时安静,掉根针都能听见。
    到了郭文通位置,胡人此举用意何在就一目了然。
    “原来胡人也抽不出手,无法产生决定性作用啊!”
    胡人得了幽并,但并不稳定,并且去年连绵大战,将士和马匹都非常疲惫,并且隔着翼青两州,无法大举南下。
    因此现在中止了对凉州的攻略,无非是希望自己在洛阳插上一刀。
    明白这个用意,郭文通思考着这对自己的影响。
    好的方面,自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抽出兵力虎视洛阳。
    往坏了说,自己就是火中取栗,一不小心就会亏了大本。
    这二者之间,可有着天壤之别,郭文通自是必须细细考虑。
    只是他所处的长安,并非是理想中的定都所在。
    长安位于关中平原,处于渭河之南,秦岭之北,群山环抱,在战事上,自是有着很大优势,可这都城人口一多,粮食和物资,由着商路运过来,仅仅靠着自给是不足以维特,而长安所处的关中地界,又因着水土流失而贫地一片,能养的人就不多了,这样的情况下,郭文通怎可能不动心思?
    是他想安守于此,给王弘毅的南国做一道天然防线,也要王弘毅和胡人肯放过他才成!一旦这二人分出一个胜负来,最后一方都不会休兵,定会将他所拥有之势力吞下,以平天下!
    郭文通是枭雄人牧,自是不肯坐以待毙,那只有伺机而动了!
    也许……,这次胡人的举动,对自己来说是一机遇?
    想到这里,郭文通沉吟:“凉州继续派人盯着,至于洛阳……”。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渴求,要是得到洛阳,今日这般尴尬的处境,会得以缓解。
    一想到自己这几年来的举动,都在王弘毅的算计之中,郭文通的心里,就有一把火,在缓缓的烧着。
    片刻,他下了决心。
    大丈夫不能享九鼎,就五鼎烹!
    在这个关键时,决不能犹豫,只能作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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