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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南开车绕了江边两圈,右手背抵在下颚处,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夜深,已极少有人,车速提高也不会对通行造成困扰。凛冽的寒风刮乱发丝,扑得满脸都是,她也不想去顾及,只在想抽烟的时候才揿合车窗。
    打火机摔到手边的储物屉面上,嘬了一口烟,视线瞥到因为短信进来点亮的手机屏幕,拿起自动面部解锁,点开,“迦南。”
    ——只这两个字。
    迦南盯着这两个字,冷得比地表温度还低。
    可偏就这两个字,恍若他此时就在她耳边低吟,语气都自动模拟出来了,似乎连呼吸的温度已然在她耳边扩散。
    这种错觉,更让她烦。
    挠心抓肺的烦。
    将手机丢到副驾座上,车速加至最大,眼下她急需将这种搅乱思绪的蛊惑幻觉清除掉。
    刻不容缓。
    舒檀离开后,第一时间给许应去了电话如实交代了跟迦南的这次见面,以及谈话的内容。他不希望许应后知后觉,又发疯。再者,这通电话也是要问下他那边的情况,和舒卿轶的状态如何。
    许应电话里的语速极快,仓促结束完对话,许应就给了舒檀新任务,找到迦南。
    舒檀当场气闷,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让人走。
    许应比他更甚,寒声吼:“你应该在那之前就告诉我。”
    他找了她一晚上。
    不对。
    是她躲了他一晚上。
    舒檀的人专藏暗处,要找一个人比光明正大的方式倒是快速得多,没过半小时就给了许应地址。
    柳言堂。
    这个地方自岳鸣去势后就经营惨淡了,现在还能维持运作,也是有人看上了它的隐性价值。前几个月已经完成又一轮的翻修,目前已经是在营业状态,依旧是延续之前的那套经营方式。
    迦南去那,许应一时间无法确定她是不是要去见谁。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
    今晚发生这么多,他得见她。
    告诉她,无论多危险的情况,第一反应别总是往前冲。
    别待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迦南挺早就听闻柳言堂这个地方要复业,她问了句是谁,是跟岳鸣没什么关系的富商,辗转了几手才拿到的产权,重金是花了,但最后也都没流到岳鸣的口袋。
    她踏进这里,对着璀璨闪眼的装潢蹙了眉,奢靡而透着意味深长的暧昧。尤其是吧台上摆放的鲜花和香氛,妖艳烈焰,跟吧台前浓妆艳抹的女人一样,恨不能让所有走进这里的人都舍不得出去。
    见是个女人,接待的女人脸色稍微垮了垮,还露出几分警惕。
    怕她是来找谁闹事的。
    迦南扫了眼便移开视线,她选择来这里的理由和她此时倍感不适的原因恰好一致上了。易了主的地方,认得人的少。
    果不其然。
    女人信步上前,尖细的恨天高踩出凌人的气场,“这位女士,来找谁?”
    女人环臂,见她上下打量了个遍,“男人?还是女人?”
    手心传来震感。
    迦南拧眉,她明明把手机扔车上了。
    还是习惯难改,下车的时候顺手也就带上了。她看了眼,也就正好看到通知栏闪进来的消息提醒。
    还是许应的,“我来找你。”
    旁边的女人见她没搭理,催促了句:“不是来找谁的话,我们这里不接受只入住。”
    迦南抬眸,落在女人勾勒高扬的眼线上,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男人。”
    女人没转过来频道,“嗯?”
    迦南拿起手机,越过女人扫到前台摆的那张二维码,直接付款了二十万,交易成功的界面转到女人眼前,问:“够不够?”
    女人顿时懂了,“够的,够的。”
    “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类型?”女人立马拿出手机准备安排,嘴角也扬起客气的弧度。
    迦南朝印象里的楼梯处走去,背影和话同时留下:“像狗的。”
    许应的车在柳言堂停下,拒接了门口保安上前帮忙停车,他说不用,很快就走。
    保安见他行色匆匆,也就没坚持;来这的人基本不会早走,至于进门前的想法是怎样那又是另一回事。
    进到前堂大厅,还是刚才招呼迦南的那个女人,看到许应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踩着碎步赶到许应面前,咧唇笑道:“晚上好呀,先生是第一次来吧?好像之前没见过呢。”
    许应只问,“迦南在哪?”
    女人这才看清楚许应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消遣来的,倒像是…….一时想不出。她降下嘴角,又问:“这位先生,是来找人?”
    “对。”许应没那么多耐心,没等女人再周旋试探,他当下就威胁:“别让我端了这里,才让你学会怎么回答问题。”
    女人不敢造次了,告诉许应迦南所在包厢。
    许应抬腿,大步朝电梯方向去。
    一阵风似得从女人眼前扫过,她突然想起来那个词儿叫什么。
    ……抓奸。
    许应推门进来的时候,急火攻心,直冲脑门。
    叁做两步上前,他将蹭在迦南脚边和肩膀旁要喂她喝酒的男人一一踹开、甩开,冲他们怒吼:“滚。”
    男人们也不是轻易受委屈的人,站起身后立马想争些什么,大厅接待的女人此时也出现在门口,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把他们带出了包厢,谁也不想惹事,看这两人的来头也不小,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一边拉着一个出了包厢,“人家小两口,我们就别掺和了。也就是喝喝酒嘛,喝完就散了。”后一句话被刻意提高了音量  ,是专门说给许应听的。
    但许应哪里听得进。视线跟要吃了迦南似得咬在她身上。
    准确来说,是她左侧衣肩被人拉下来,裸露出来的锁骨处染上点颜色,要红不红要紫不紫的。
    她非但没当回事,在他进来时,她可没拒绝巴不能当场就跟她发生什么的男人。
    许应气得音都在颤,“好玩么?”
    虽他站着,她靠坐着,但相反就是她占尽了上风。
    漫不经心的,似是意犹未尽,“还行。”
    “迦南。”他隐忍着。
    她可太熟悉了。
    所以她不想再听。
    她来这里就是不想听到他声音的。
    “许总,找我有事?”她迭着腿,将刚才被蹭短了的裙摆拉了拉。
    许应本来没注意到,也不得不注意到了。他伸手一把夺走她把玩在手里的红酒,摔出去。
    俯身,一手抵在她身后的沙发面,一手撑住她的后脑勺,占住她的唇,舌迅速翻进去。
    迦南想也没想地推开他。
    许应遏住她的手,再度入侵。
    迦南咬住他的舌,他也不肯退。
    等血腥味铺满口鼻,迦南才有所松口,他松了松,离她只有一厘米近,气息又急又烫。
    “我碰不得了?”他还有不满。
    迦南瞪着他,擦了下嘴角的血渍,冷笑了声。
    许应知道她在不乐意什么。
    但她自己知道么。
    她开得了口肯让他也知道么。
    算了。
    许应想。
    缓缓松开对她的禁锢,嗓音喑沉,“就当我们扯平吧。”掩下几分无力。他退后一步,极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今天本就不是轻松的一天。
    他来找她也不是要跟她吵。
    “我们回去。”许应伸手拉迦南的手。
    被迦南躲开了。
    她看着他,一贯的冷:“扯平什么?”
    “舒卿轶、婚宴。”他总结给她要的答案,没拐弯抹角。
    迦南哦了一声,“两个角色,背着不累吗。”意思是,一边要跟舒卿轶在外人眼里上演名正言顺,另一边还要不辞辛苦地来跟她解释。
    罕见的,一向不会跟他吵的迦南竟然也会跟他争了。
    许应盯进她的眼眸,反问,“你在乎吗?”
    “这是你在乎的方式吗?”
    他没有要接她吵架的阵势,甚至连说话的嗓音都没再有过提高,他是真心想知道。
    虽然是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问出。
    迦南侧头,避开许应直接而有力的注视,暧昧激光灯洒下来,显得这番对话也像是酒后一时兴起。没几分认真。
    最后许应没有等到他要听的答案。
    迦南疲了,说:“回去吧。”
    但她没动,维持着扭头望向其它方向的姿势。
    换做其他人,不会理解她说出这句“回去吧”的心境。
    可许应知道。
    她从不跟他吵的。
    也不会吵。
    吵架这件事情太亲密了,需要灌注大量的情绪以及被赤裸裸地暴露出来,这于她太陌生,太不知道该怎么进行。
    她只是,跳过了这个环节。直接抵达最后的落点处。
    还是,回去吧。
    吵架。
    和好。
    就是这样。
    许应伸手,这次抓住了她的,清晰地嗯了一声。
    “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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