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 作者:流鸢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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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地一家人坐一起生活。”忘心师太有些话不能明说,也只能这样说明,“可是有的人,并非血肉相连,更不知情是何物,又如何会懂你,知你?”

    “师太?”云晚箫似懂非懂,还来不及细问,带着天子宝盒的家将已疾奔入院,激动地跪在了晚箫前面。

    “将……将军……这是陛下赏将军的宝盒!”

    “陛下的旨意何在?”

    “陛下说,见此宝盒,将军自然会明白圣意。”说着,家将将宝盒双手奉向云晚箫,“陛下还说,这宝盒只有将军可以打开,将军最好独自找个房间开盒,以免老将军当年留下的宝贝给其他人看去,给将军惹来灾祸。”

    “唉,贫尼看来是迟了。”忘心师太叹了一声,低头拜退。

    云晚箫锁紧眉心,接过了宝盒,仔细端详——宝盒与其他檀木箱子也没区别,要说有区别,也只有紧锁宝盒的小锁。

    或许,这天下只有云晚箫与云老夫人有这种小锁的钥匙。

    当年老将军打了两把这样的小锁,一把给了云老夫人锁家宅地契,一把原本说好等云晚箫长大,送给晚箫做官印盒子的小锁。小锁外观并不特别,特别的是小锁的开锁方向,与其他小锁相反,这个秘密,云老将军当年亲口跟小晚箫说过。

    云晚箫只觉得鼻子一酸,视线已是一片模糊,这算是已故的父亲送她最后的礼物么?

    她抱着盒子独自回了房,一手将房门锁好,才将手中的宝盒放在了书案上,从随身的重要细软中找出了那把经年不用的钥匙,将小锁打了开来。

    宝箱中,放着一本奏章与一封绢黄色的天子手谕,瞧那奏章颜色,已经有了些年岁,并非是云晚箫写给天子求赐婚的那一本。

    云晚箫迟疑了一下,还是先选了奏章看,才瞧见上面的字,她只觉得心头一酸,上面的字迹不是爹爹,又是谁的?

    只是,感动还来不及蔓延开来,恐惧已经接踵而至。

    “老臣膝下独女,臣自她出生便让她乔装为子……”

    这封奏章,明明白白地写明白了,云老将军当年生的是女儿,之所以乔装为子,是为了给当今天子留一颗棋子,可以安心提拔重用的棋子。

    为何那个顶天立地的爹,竟是这般凉薄的男子?

    一个女子,不管权势再大,即便是大到当年的武皇陛下,手中的权总归是要还给儿子。天子李豫敢放权给云晚箫,因为奏章上面明明白白地写了她的身世,写了云老将军的忠心耿耿,为了大唐江山,不惜牺牲自己女儿该有的人生,甚至,请婚当今天子,在女儿完成大业之后,让女儿嫁入皇家,哪怕只是一个姬妾的身份。毕竟,身为臣子,可以成为皇亲国戚,算得上是天大的恩宠,也算得上是臣子最大的荣耀。

    爹,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是人人赞赏的忠义,甚至是人人羡慕的无上荣耀?

    云晚箫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自以为瞒天过海,却不想自己的一切,天子是一清二楚——先前那本请婚的奏章送到天子跟前,只不过是场笑话,天子知道她是女儿身,又岂会把那些情真意切的言辞当真?

    眸中满是泪水,云晚箫身子颤抖得厉害,前所未为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如今的她还能保住谁?连她也只是一颗棋子,被父亲拿来表忠义、换荣耀的棋子!她任人摆布多年,却依旧傻傻的自诩忠义,为君死战护国,傻到今日,还竟念着父亲战死的仇,念着大唐的安宁。

    视线一片模糊,云晚箫颤然放下奏章,绝望地打开了天子手谕,泪水滑落脸颊的瞬间,从喉间发出了一串凄厉的笑声,随后咳出了一口猩红色的鲜血。

    ☆、84第八十三章.阳奉阴违

    “德安郡主,罪臣之后,念及云卿忠义,他日幽禁洛阳,终老一世,望云卿勿要坏令尊之忠义,速速让太子带德安郡主归东都。”

    “云卿假凤虚凰身,已是欺君之罪,望卿慎之处事,保家小康宁。唯有继令尊之忠义,成朕之大事,到时将功补过,家小俱安。”

    “他日成事,云卿功不可没,当封忠义夫人,入东宫,他日太子登基封贤贵妃。”

    这是恩威并施的一道手谕。

    恩者,只要云晚箫助天子成大事,必定家小平安,他日荣登后宫贵妃之位,仅在皇后之下,无上荣耀。

    威者,若是云晚箫执意不放霍小玉去东都洛阳,便是不孝,足以抹杀已故父亲的忠义。甚至当今天子可以昭告天下,治她一个欺君大罪,到时候罪及九族,会有太多人因她而死,是为不义。

    天子话已说到这份,怎会还有转圜的余地?

    “咳咳。”云晚箫连忙捂口,强忍住咳嗽,一张脸白得骇人。待缓了一缓,只见她将手谕与奏章放回了宝盒,红着眼圈再看了看那本微旧的奏章,嘴角浮起一抹惨白的笑来,“爹爹,娘若知道你还存了这样一份心,该会有多伤心?”

    伤了我一人便够了,千万不可让娘瞧见他的这一面……就让娘只记得那个全心全意唤“阿柳”的男子,只记得曾经征战沙场英雄一世的忠义爹爹……

    云晚箫吹燃了火折子,将火折子往宝盒中一扔,火焰缓缓窜起,烧红了她的眼眸,也灼痛了她的心。

    她不能不放霍小玉走,霍小玉也万万不能去洛阳。

    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在路上劫掠郡主,从此郡主消息全无,或许可以保霍小玉一世平安。

    至于自己……

    云晚箫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忽然想起了那夜定王对她说的一句话——自古天子怕权臣,云将军若是真想虎口拔牙,本王倒愿意跟你做个盟友。

    明知道定王也是只凶恶的老虎,与虎谋皮必遭恶果,但是此时此刻,云晚箫身后天子那只野狼已经露了凶牙,她已无回头之路,只能在老虎与野狼之间,求一条生路。

    没有人可以拒绝生的希望,天子李豫料定了云晚箫已无退路,只能照他所想行事。只是,看了云晚箫的奏章,一面惊诧于那言辞间的脉脉情思,一面又担忧可会逼急了云晚箫,到头来一切得不偿失。

    兵法有云,避其锋芒而攻之。如今天子已成云晚箫的心头忧,李豫心知肚明,但若给云晚箫再多个心头恨,必能转移云晚箫的枪头,反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地消灭另一个心头恨。

    长安之中,除了鱼朝恩,没有谁能做云晚箫的心头恨!

    于是,在云晚箫瞧见宝盒的同时,另有一骑羽林将士已将天子手谕送到了皇城中的鱼朝恩手中。

    “回去告诉陛下,咱家知道怎么做了。”鱼朝恩看清楚了手谕内容,是要他在路上对德安郡主暗下杀手,并且还附上了定王给云晚箫与霍小玉请旨赐婚的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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