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
    晏泾眉眼却皆是笑容,长姐所想,总是与众不同,弟弟以为您会不同意,或者劝我打消心思。
    晏如抿唇不语,历史如此,她如何做更改呢。
    将来的将军保家卫国,戍守边境,于国而言,是难得的战将,于百姓而言,又是极为难得的守护人。
    勋贵世家中有多少得荫封而混沌过日,晏泾这般,很不错了。
    你有自己的梦想,长姐怎会不同意。阿泾,离开上京城,你就只是一个平常人,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那是自然,不过长姐,你想嫁太子吗?太子品性不佳,陛下隐有废储之意。长姐想掂量些。晏泾皱紧小小的眉头,这等事情过隐晦,就连父亲都不信,他又说道:长姐,你对太子可有心?
    太子啊,炮灰罢了。晏如感叹,太子像极了历史上的康熙第二子,被捧在手心中长大,可惜,被养得娇惯了。
    她打发幼弟离开,赶紧回去吧。
    晏泾满足,朝着长姐揖礼,抱着书本缓步走了。
    翌日,晏如亲自去找时笙,不想,时笙被时夫人带着回娘家去了。
    小没良心的
    第二日是贵妃召晏如入宫的日子,清早起梳妆打扮,她没有选择庄重的服装,而是选择素净的衣襟。皇家眼中多是锦衣华服,她一身素净,贵妃应该明白她的抗拒。
    从上东门进宫,换上宫车,一路朝着深宫走去。路过东宫城墙后,她转身看了一眼巍峨的殿宇,唇角抿出嘲讽的弧度。
    两盏茶的时间,宫车在贵妃的朝阳宫停下,低眸去看,宫门口站着两排内侍。
    内侍上前,晏姑娘,贵妃与陛下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晏如扶着宫娥的手缓缓下了马车,问道:时姑娘呢?
    时相来话说时姑娘病了,今日无法起身。
    病了?晏如抿唇,昨日还出去玩,今日就无法起身,时相在骗鬼呢?
    今日还有哪家姑娘?她顺口问一句。
    还有靖王家的荣安郡主,她比您早来了半刻钟。
    晏如颔首,被宫娥引入正殿。
    皇帝登基前原配就死了,至今也没有立皇后,至今二十年,宫里都由贵妃做主。
    进入正殿,熏香袅袅,宫娥站成一派,腰杆挺立,目视前方,威仪毕现。
    晏如缓步进入,在皇帝与贵妃面前跪下行礼,须臾后,站起身,目光扫过皇帝衣袂上的龙纹。她想起杂记所言,面前这位皇帝为太子选贵妃是用了一金一玉两枚如意。
    原身的晏如选了金子,郡主选了玉。皇帝认为金是象征皇家的荣耀,因此选了原身做太子妃。
    她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郡主,垂下眼眸。
    皇帝不说话,贵妃巧笑得寒暄一番,接着才说起今日的目的:方才下面进贡了些有趣的小玩意,本宫瞧着不错,给你二人也一人赏赐一件。
    晏如眼皮子跳了下,只见两名宫娥端着托盘徐徐走来,红布赶着托盘,导致什么都看不见。
    贵妃从榻上走了下来,走到宫娥面前,亲自掀开块红布。
    红布下是两个巴掌大小的如意,一金一玉。
    贵妃看向晏如,晏如为长,你先选一块,你今日通身素净,需些用些东西来压一压。
    荣安郡主皱眉,素净当需金来压,贵妃是明目张胆地偏心了。她咬牙浅笑,晏姐姐今日素净极了,瞧着像是洛天神女,倘若用俗物来压,只怕玷污了通身仙气了。
    郡主说笑了,凡人哪里来的仙气。贵妃不高兴了,冷冷地瞥了荣安郡主一眼,催促晏如快些做选择。
    上座的皇帝沉默不语,静静品茶,无论贵妃说什么他都不会掺和。
    晏如相信了杂记所言,无视贵妃的劝告,选择了玉如意。
    贵妃倒吸一口冷气,荣安郡主笑了,迫不及待地选择金如意。
    皇帝这才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朕要去见见那些老狐狸。
    皇帝走了,贵妃狠狠剜了晏如一眼,自己追上皇帝的脚步,吩咐两人莫要随意走动。
    荣安郡主把玩着手中的金如意,不觉看向晏如:你为何不选金的?
    俗物罢了。晏如将玉如意把玩在手中,唇角弯出浅淡的弧度,历史也可以改变的。
    贵妃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宫娥领着两人出宫,照旧从上东门离开。
    荣安郡主喜色显于形,高高兴兴地回府去了,晏如将玉如意带回府里。
    午后,宫里来圣旨,册封晏如为太子正妃,郡主为侧妃。
    晏如:草。
    什么玩意。
    ****
    时夫人的两家是旬国公府,今日恰好是旬国公夫人的六十寿诞,时夫人昨日就领着时笙来府里小住。
    时玮一向不给贵妃颜面,说不去就不去,将夫人女儿塞到马车里,吩咐夫人半月后再回家。
    旬国公府不在京内,而是五十里外的临阳城。
    旬国公退出朝堂多年,早就不闻世事,今日做寿,也不请外人,只邀了自家人玩耍。
    暮色四合,时相才从上京赶回来,风尘仆仆,给丈母娘送上寿礼后就入座饮酒。
    时笙被一众表姐妹围着,果酒喝了几盅,她有些晕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久久不言语,小脸红扑扑的。
    不知何时,外间婢女喊了一声:中山王来了。
    时笙慢慢地掀了掀眼皮,眼前浮现中山王那个憨憨的容颜,她低笑一句:憨憨。
    晏姐姐说是中山王看着是憨憨,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她努力地坐正身子,你来做甚?
    中山王一身红色圆领澜袍,腰间悬挂美玉,人若朗月,瞧着舒心极了。
    王家的姑娘们看得眼红心跳,交头接耳说着他的美貌少有。大魏风气开放,筵席之上,男女也可见面。她们开心地说着话,中山王却只看着面前的少女。
    时笙微醺,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她托腮望着不请自来的中山王,来做甚?
    来给老夫人上寿,你今日怎地未曾进宫,错过一场好戏呢。中山王离时笙有五步远,再近就要逾矩了。
    他很懂得分寸。
    宫里什么好戏,你说说?时笙面色微红,眸色却干净极了,玲珑剔透,整个人都被水泽包裹着。
    中山王说道:陛下用一金一玉选出了太子妃。晏姑娘选玉,荣安郡主选金。陛下说玉质天成,比起俗物,更为让人惊叹。且金有价,玉无价,因此称赞晏姑娘眼光独到。当着朝臣的面立晏姑娘为太子正妃,荣安郡主为侧妃。
    时家其他姑娘都听得热血沸腾,对视一眼后,示意中山王继续说下去。
    时笙眼皮慢慢地耷拉下去,就差要闭上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中山王紧盯着眼前的少女,唇角弯了弯,阿笙,你听到了吗?
    时笙被他喊得睁开眼睛,眸色一颤,立即直起身子,望着面前俊秀无双的王爷:听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今日不走了,国公爷邀我住一夜,明日你可有空?
    时笙站起身来,身子晃悠了下,目光掠过他柔软的眉眼,转身朝着自己的表姐走去,我困了。
    王芷蔓立即扶着她,你怎么哭了?
    时笙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哪里就哭了,不过是风吹得罢了。表姐,将这个讨厌的王爷赶出去,快些,他总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
    王芷蔓哪里敢驱逐王爷,朝着中山王歉疚地笑了笑:王爷谅解,她醉了。
    醉了就睡觉。时相从外间大步走来,接过时笙的身子,扶着她朝后院走去,时辰不早,王爷该去休息了,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
    中山王面色顿时通红,他朝着时相致歉,本王晓得了。
    父女二人离开待客的前厅,走过游廊后,时笙停了下来,阿爹,我喜欢的人不见了,怎么办?
    时玮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问得脑袋空空,你小小年纪会喜欢谁?
    我喜欢晏如,她不要我了。
    时玮顿时笑了,你这不叫喜欢,你二人是姐妹感情亲厚罢了。她迟早会嫁人的,你也会嫁人。
    时笙哭了,眼眶通红,迎着晚风,自己冻得浑身发抖,坚持道:是喜欢。
    时玮纠正她:喜欢是男女感情的喜欢,两个姑娘的感情不是喜欢。
    时笙哭得更厉害了,我喜欢姑娘。
    好,你喜欢姑娘,你喜欢姑娘时玮头疼不已,真是养了一个活祖宗。
    时笙哭了会儿,渐渐不哭了,看向自己父亲,阿爹,她做太子妃,我怎么办呢?
    时玮想了想,带着自己想小心思蛊惑女儿,那你嫁给中山王,她见面会喊你婶娘的,也可以报复她的。
    时笙摇首,眼睛望着黑色的天空,我要做皇后,她就会喊我娘。
    时玮:一定是喝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玮:我女儿喝多了,她肯定还是喜欢男人的。
    第15章 大婚
    春夜绵绵,微风轻漾,站在风中给人一种柔绵中带着清醒的感觉。
    时玮抱着女儿,脑子里一团混乱,被风一吹后,他顿时醒悟过来:女儿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
    他将人抱回房间,又令夫人来照顾,自己同中山王说大事了。
    时笙小醉,不算醉得糊涂,乖乖地躺在榻上,唇角弯着小小的弧度,睁着眼睛看母亲。
    时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都哄着,今日酒醉也不想将她交给婢女,自己亲自给她擦拭,被她看得心里发憷才停了下来。
    瞧着我做甚?
    阿娘貌美,怎么都瞧不够。
    贫嘴,醉了就睡觉。
    阿娘,中山王为什么会来?不要说爹将他看作是未来女婿了。爹什么时候会做事这么糊涂,我觉得有些故事。
    时夫人顿了下来,将手中的帕子交给婢女,都出去吧,门关好。
    时笙眯着眼睛,脑袋晕眩,打起精神听着母亲接下来的话,说吧说吧,我听着呢。
    陛下想召你入宫做皇后,没有太大的原因,中山王人品佳,后宅干净,对你又好,是一佳婿。时夫人眉头皱了起来,多年来良好的教养让她对皇帝无法生气,毕竟君君臣臣,再好的兄弟也要分君臣。
    时笙懒懒地打了哈欠,背过身子,我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是做皇后啊,我累了,母亲早些休息。
    时夫人长叹,替女儿将被角掖好,自己轻轻退了出去。
    夜色凉如水,临阳的夜色寂静无声,多了分淳朴。
    一夜天明,时相与中山王一道离开国公府,时相在前走着,中山王在后背着鱼篓和竹竿。
    从背影看上去,像是父子,又像是翁婿,但一点不容疏忽的就是中山王主动做小,甘愿被时相驱使。
    国公府里明眼人都看了出来,中山王伏低做小是想要时相的女儿时笙,不禁都在感叹时家要出一位王妃了。
    时笙酒醉初醒,脑壳有些疼,被母亲灌了一碗醒酒汤后,整个人才活蹦乱跳。
    少女玉质天成,又恰好是花龄,时夫人给她穿了一件红色牡丹群,裙摆逶迤落地,温雅至极。
    时笙用过早膳,站在屋檐下听着母亲与舅母说话,父亲的侍卫走了过来,姑娘,相爷在府外的马车上等您。
    时笙没多想,与母亲与舅母说了一声,提起裙摆随着侍卫出府。
    因为就在府门外,时笙没有带内侍,就直接去了,跨过正门,就见到熟悉的马车。
    阿爹。时笙冲着马车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她掀开车帘瞧了一眼,整个人都跟着震惊,口舌打结:今日、今日休沐吗?
    车内端做的皇帝朝她笑了笑,今日若不休沐,你阿爹怎么会在这里。
    时笙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虚笑道:臣女忘了,您将臣女骗出来是?
    你竟敢用骗字。皇帝陡然笑了,神色中多了一抹和蔼,是长辈对晚辈的怜爱。他自顾自笑,时笙眼巴巴地看着他,想起母亲的话,你为何要选我做皇后?
    你问得真直接,让朕都不知该如何骗你。皇帝叹气,掩唇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朕可以给你无上的荣耀,当然,你也有自由。
    时笙钻进马车,坐在车门口的座位上,警惕地看皇帝:你拿我做棋子吗?
    朕也是大魏江山的棋子。皇帝眸露幽邃,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时笙听到这样的答案后也没有不解,只叹气,道:陛下该回答一下,为何选臣女?
    真话就是你合适,假话就是朕喜欢你,你觉的得哪个合适,就听哪个。皇帝不作掩藏,时笙太过通透了,轻易糊弄不了。
    时笙小小的身子蜷曲在车门口,目露茫然,她凝着皇帝,想起他只有三月寿命。
    她若答应为后,三月后,她就将会是太后了,晏如就会是皇后。
    她茫然地点头,陛下有江山谋,臣女也不懂,臣女只要一个您一个承诺,臣女在后宫可以肆意行走,肆意办事,不用受拘束,当然臣女善良,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但臣女会自保,倘若旁人来害我,臣女不会干等着。
    没有了?皇帝诧异,朕以为你会说出什么荒唐的条件。你若为后,整个后宫都将在你的掌控下,至于怎么打理,就是你的事情,朕只要后宫和睦。
    时玮疯疯癫癫半辈子,养出的女儿竟如此玲珑剔透,相比较晏如,时笙身上有一股年轻的活泼。
    皇帝生起半分不忍,肺腑忽起不适,他轻轻咳嗽起来,道:立后大典,一切从简了,你不如随朕回宫去吧。
    时笙目瞪口呆,你不怕我阿爹拿刀砍进宫里吗?
    你爹疯疯癫癫,朕也忍了一辈子,朕总得还回去,不然这辈子就让他占尽便宜了。皇帝神色苍白,若非时玮是朝堂清流,他也不会亲自来临阳。
    你爹与晏相最大的本质在于晏相心里权柄最重,而你爹相反,你爹兼顾天下苍生。看似你爹简单,实则不然,晏相心中所想的都在朕这里,而你爹所想,朕满足不了他。
    时笙听得半解,好像就是说晏相有软肋,她爹没有。
    她爹看着清流,其实特别难缠,且欺负了皇帝大半辈子,所以,皇帝今日用这种不见光的手段来报复了。
    时笙惊叹,原来皇帝也会无可奈何,她言道:陛下,我想多活些时日。
    她想起寿命一事,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数字,心口顿时一跳,少了一个月
    原来做皇后会短命!
    她忙向改口,皇帝说道:你放心,你会尊贵荣宠一生,会是大魏朝最尊贵的皇后,乃至太后。
    时笙:我信你个鬼!
    马车徐徐动步,车轱转动几圈后,时笙失去了后悔的余地。
    马车动步,时玮提着鱼竿跑了回来,见到自己专属马车在国公府面前驶过,他登时愣了会儿,旋即想到惊天大事,忙喝道:来人,快、有人偷本相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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