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虞叶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慢慢地往楼上走,他低声地讲,乐仔,有句话我应该早就跟你说,现在也不晚,其实我和山哥一直都想告诉你,你是我们非常重要的朋友,相应地,我们都不觉得你有什么要改正的地方,如果我是说如果,辛随对你并不像你对他那么好,那就算了,即使是天赐的缘分,真的尽了,也没必要强求。
    何景乐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直到前面的人走进包间,半包的深红镂空木门借着花草的掩映豁然出现在他视线里,他才问了句:好好,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虞叶好却不答,只是又笑了一声,看出你是个笨蛋,总让人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走走走,吃饭去!他说。
    两辆车相隔距离并不远,他们早到的几人还没把凳子捂热,辛随三人也紧跟着踏进了包间的门,趁后来的柯文曜和余康哲看菜单的空当,何景乐凑到辛随身边,做贼心虚地问:怎么样,余康哲路上骂我了吗?
    他猜想应该不会,因为上车前好像柯文曜就已经将事情说了个差不多,不然他也不能这么放心地往向空山他们那辆车上挤;不过辛随好像并不打算告诉他,自顾自拿水壶给自己倒水,闻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把他喝了个半空的水也给添满了:这么想知道?当事人就在旁边,怎么不问?
    你知道我不敢嘛!少爷扭捏,偷摸往余康哲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还在一门心思地研究菜单,脸上没什么还在生气的意思,自己也有点犯嘀咕,看着倒也不像。
    他又去看辛随,两人视线相撞,后者坦然自若地收回了视线,接过向空山递来的另外一本菜单,完全忽视他挂在脸上的诉求,只问了句: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何景乐立刻把原本要说的话给忘了,跟着就一起跑了题:我已经点过了哦,还想吃龙虾球。
    辛随回了个点头,可是把菜单翻到末尾,也没找到这道菜。
    他只能把敞开的菜单合上,说:景乐,没有龙虾球。
    何景乐声音拖很长地啊了一声,然后又道:那算了。
    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我想想,何景乐开始琢磨,琢磨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你呢?辛随,你没什么想吃的吗?
    旁边的旁边,余康哲把头转过来,点评似的说:随哥,你干嘛问他啊,净惯着他那些臭毛病!
    何景乐刚得罪过小哲哥,哪敢说话,可他正耷拉着脑袋,有点不高兴呢,又听余康哲问:鲜虾云吞有没有?不是要吃龙虾球,给他凑活凑活得了。
    小何少爷立马又开心了,他笑嘻嘻地点头,让辛随加了个鲜虾云吞,等上菜的功夫里,像上课偷玩手机似的在桌子底下偷偷给余康哲发消息:哲哲哥,对不起,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他肯定余康哲看见了,但对方却没有回,等了半天,再一抬头:好家伙,桌子上刚摆上不超过一分钟的一道烧鹅,现在就剩两片儿装饰用的西红柿了。
    圆桌上,虞叶好在嗦冻柠茶,蔺妍在放空,余康哲嘴里嚼啊嚼,柯文曜在揪着向空山给他看自己刚拍的美食图;只有好说话没脾气的辛随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他,不痛不痒地训道:让你玩手机。
    何景乐还没来得及说话,又一道菜摆上来了;这次是肠粉,切成八块,他们一人夹走一块之后,刚好还剩下最后一块在正中间,孤零零的,无人问询。
    他连忙拿起筷子,头都没歪一下,饿狼似的盯着那道菜,只剩嘴巴还在忙活着说:辛随!你看我的!
    辛随也没来得及说话,因为虞叶好已经接了他话茬,跃跃欲试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也来抢一下吧!
    那厢余康哲也在他旁边说:我也来!
    三人隔着大圆桌对视,纷纷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必胜的决心,最后柯文曜举着手机说:你们等会儿再抢,我先拍个照。
    辛随:
    他缓缓:这样吃饭是否有一些过于激烈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三双筷子同时伸向桌子正中央的那道菜,何景乐下筷子的手几乎快出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最后一块肠粉给夹了起来。
    最终赢家何少爷看上去比当年高考成绩出了之后发现自己可以上大学了还要高兴,只听他得意洋洋地说:哈哈!你们两个小垃圾!
    虞叶好握拳:可恶!竟然输了!
    辛随:我们可以再点
    他的声音突然充满诧异地停了下来,因为举着那块颤颤巍巍肠粉的何景乐离他越来越近了,筷尾几乎要触到他的眉间;这一发现使他的心跳忽然有点加速,众目睽睽之下,这种成为分享胜利果实的第一人选令他感到隐秘的窃喜,他又觉得,其实这种热闹非凡的场面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滑稽糟糕了。
    可是那双筷子竟然越过他,径直伸向了余康哲的盘子。
    只听何景乐毕恭毕敬地说:哲哲哥,请您吃,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生气了。
    服务员,辛随面色铁青地抬手,再上两盘。
    昨天有宝提醒我又双叒把柯儿和乐仔的名字打错了,在此我隆重宣布,从今天起柯文曜就是何景乐的替身了,主要负责拍一些不露脸的动作戏,比如第一章 少爷被飞踹,其实就是柯儿穿了他衣服替拍的(我完全瞎说的)(再错下去我真的很想让他们俩结拜做兄弟)
    第37章 昙花一现
    如果向空山坐在这里,坐在辛随身边,大概是能对此时桌上堪称修罗场的情形略知一些,再抽丝剥茧地找出这一切的根源的;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能指点迷津的小山哥还在被柯文曜拉着一块p图,并且捂着脑门,表情看上去非常生无可恋,估计连刚刚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更别指望他能说出个一二三了。
    暗中生了气的辛随身边只有一个棒槌的余康哲和一个比棒槌还棒槌的何少爷,指望这两人会看氛围说话,还不如指望桌子上已经成了一堆骨头的那半只烧鹅扑扇翅膀一人给一巴掌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话音刚落地,余康哲当即就哇了一声,随哥,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喜欢吃!
    他竖起大拇指,嘿嘿笑了一声,而何景乐在旁边猛拍大腿,为自己又了解到一点新朋友欢呼雀跃,财大气粗地说:这还不简单!
    他挥手又要叫服务员:美女,再来十唔!
    忍无可忍的辛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于是这个群魔乱舞的聚餐终于在刚刚辛随吼加菜那一嗓子之后达到了高潮:坐在最里面的向空山看样子是受够了柯文曜的絮絮叨叨,掐着后者的脖子来回摇晃,让人很担心他们的身心安全是否依然健康;而虞叶好趁着向空山没功夫注意自己,一鼓作气地干完了超大一杯冻柠茶,末了一擦嘴,嘻嘻哈哈地掏出手机就开始给前两者录像。
    蔺妍在持续放空,余康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小半盘新上的菜给吃完了,算半个罪魁祸首的何少爷现在还在唯一正常的辛随手掌心下不服输地来回扭,哼哼唧唧不知道讲些什么,但看表情,一定又是些乱七八糟的笨蛋话。
    辛随想,他再也不要和这些人一起吃饭了。
    我说!何景乐终于挣开了他的桎梏,正要一鼓作气地站出来勇敢清空这家店所有肠粉库存,结果余光瞥到身边人的脸,却愣在了原地,好半天,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因为他看到辛随在笑,是那种非常开怀的笑容,从眼神到嘴角无一不柔软鲜活,好像直到此刻,这个人才终于从他对于年长者的既有认知中走出来,变得有些像与他们同龄的、开朗的青年人。
    何景乐突然很自私地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这样他的旧交、他机缘巧合下结识的新友,便都能够陪伴他永久留存在此时,直到他们一起被时光长河里的尘埃淹没,变成宇宙万千繁星中的一颗;连记忆都可以一起蒙尘,谁都不必担心某年某月谁把谁一并清除,然后换个新的面孔来填补。
    他在许多个自己一人度过的时间里所滋生出的恶劣的独占欲,终于因辛随的一个笑容而疯狂生长,让他无法压制,沉甸甸地在他胸腔里滴着水,连眼睫都浸得一片潮湿。
    景乐?
    辛随还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了,很困惑地望过来,刚想继续再说点什么,一直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于是整个人便十分明显地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拿了起来,将有屏幕的那一面握在手里,因为四周嘈杂,还特意凑过来跟他讲:我去接个电话不许乱点菜。
    啊?哦。
    何景乐还沉浸在刚刚那一晃而过的微妙情绪里,下意识点了点头,辛随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手机还响着,也没办法,只能很不放心地走出去接。
    他原本还想要速战速决,回来看顾着这一帮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年轻人,可愈来愈尖锐高昂的手机铃声好像某种严厉的催促,使他的步伐也不自觉加快,离包间的门也越来越远;他一口气走到楼梯口的窗前,见左右都无人,才接起电话来,喊了声:妈。
    那边没应,劈头盖脸地就问道:你在哪儿,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他低声地解释,有点吵,我就走得远了些才接的。
    吃饭?那边女人问道,声音放松下来,是和小季吃的么?也行,你们多联系下感情也是好的,毕竟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又都是名牌大学,你说说,这么巧的事,人一辈子能遇到几回?
    女人说着说着,开始不知为什么而洋洋得意起来,聊天主题也早已跑了十万八千里:我逢人就要说的呀,你想想,季先高中就和你做同学,你们俩一路读到研究生,近十年的同学情分,抛都抛不掉,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不是季先,辛随望着窗外,知道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让对方生气,可是他还是说了,您别提季先了,你知道我和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他的勇敢好像只持续了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说完,也没等那边再回答些什么,就匆忙地说了句朋友还在等,然后挂了电话。
    回到包厢的时候,屋里还是像他走之前那样闹腾腾,只有何景乐看上去像是很听他的话,乖乖地坐在位置上,见他回来,眼神很明显地亮了一下:辛随!
    何景乐开心地叫了一声,但等他抬头,两个人对上视线时,却十分不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你
    他原本已经在等待的时间里重新想好了要说的话,例如问一问对方是不是也很喜欢他的好朋友们、或者有机会的话,他们也许可以常常一起出来玩,但是现在的辛随好像又和刚才不一样了,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刚才的辛随像是枝头开过就枯萎了的花,转瞬即逝,让他连个影儿都没处找。
    他忽然又觉得不适合说。
    可是辛随却笑起来,让他开始动摇,直到他听见对方轻声细语地讲:景乐,你之前说,有话要直说,不能敷衍找理由,还算数吗?
    何景乐一愣,有些不好的预感:算数。
    那,以后这样的饭局,我可以申请不参加吗?辛随还在笑,仿佛任是再伤人的话,只要套上了这层壳子,都可以被当作是善解人意的体现,他继续说,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清净一些。
    衣兜里,仿佛应和似的,他放任不管的手机一声接一声、发出嗡嗡的震动,他就感受着这样一阵接一阵的痒,含着笑意,倾身把何景乐翻过来的卫衣兜帽理了理:可以吗?
    他温柔地问。
    辛随和何景乐就是双向的crush!我看谁还没看出来!(捶胸嚎叫
    【但今天这章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毕竟我们少爷又被丢下了,可怜boyyyyy!下章就小讲一下今天有点可恶的随便哥吧!
    ps这周通知我榜单是今日必读,但是我蛰伏了好几天,也没在榜单上看见我自己,我有一种预感,就是明天了!如果不是请自行复读本文标题哈,属于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pps最近疫情好像有点严重,大家注意防护嗷!
    明天见~感谢大家的支持~一切继续努力!(我提前发表必读感言be like)(如果明天还没轮到我明天我就再发表一遍)
    第38章 下次再聚
    这话音落地,有那么一时半刻,何景乐都没说出话来。
    他形状漂亮分明的一双丹凤眼里透着不理解,叫辛随合理怀疑:这人是不是根本没听懂自己在讲什么。又或者,只是如他惯常所做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似万事都不放心上。
    也对,何景乐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呢?
    他可以什么都不会做,只要他想,勾勾手指头就有人来帮忙;更别提他还有那么一大群朋友,个个谈吐不凡。他大可以永远躲在他的朋友们身后哪怕人生只是一场游戏,辛随想,自己也可以确保何景乐会被这些人护着走出新手村,一路平安无虞地进入另一个副本去。
    辛随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一切冲动上头都褪去了,再想起对方和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十分好笑,一个人到底会蠢到什么程度,才会陪这么个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踏出象牙塔的人玩过家家?
    什么希望做最好的朋友,什么害怕自己被讨厌,这不都是小孩子、还得是那种闲得没事干的小孩子,才会关心的事情吗?
    他放在兜里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不再震动,而这种风雨欲来的沉默更叫他清楚,自己眼下这样的心情,有多少是来源于不久之前电话对面的人;辛随又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何景乐笑眼弯弯地叫自己大锦鲤,那对方会不会猜得到,其实他也是个万中无一的倒霉蛋?
    辛随比谁都了解,世界上的运气从来都不是守恒的,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可以一发抽中限定卡牌的天选幸运儿,但其实和那些突如其来的厄运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就像现在,他仅仅只是想吃一顿饭。
    一顿可以什么都不想,尽情投入去欢笑的、与朋友的聚餐。
    抱歉,景乐,他听见自己说,我有点事,要先走了,下次再聚。
    他甚至没敢看何景乐这一瞬间的表情。
    这决定突然,周围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大约是以为他要去上个厕所之类的,连何景乐都坐在那儿没动,只是在他要走到门口时,叫了他一声:辛随。
    他下意识回了头,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对方的表情,但出乎意料,这次的小何少爷懂事得像个正常人似的,既没缠着他无理取闹地发疯,也没追问他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何景乐只是笑着说:拜拜,随哥,有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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