趔趄着退后了一步,想要叫丫鬟进来,但她喊了好几声,丫鬟就像没听见似的,半点动静都没有,整个空旷的屋子,像是一个囚禁她的牢笼。
    三姨太不经意转头一看,对上屋中那面玻璃镜时,脸色陡然白了,差点呼吸不过来。
    因为她在老爷面前得宠,即便没有子嗣,所有用品也都是最好的,那面西洋传来的玻璃镜子,是她最喜爱的东西,可以完美地展露出她的美貌。
    但这一刻,却让三姨太避之不及,惊惧地喉咙里发不出声来,她脚步疯狂地想要逃离,却迈不冻脚,一双眼睛只能死死盯着镜子里。
    清晰的镜面中,三姨太身姿依旧袅娜,只是脸上,脖颈上,手臂上,到处都爬满了蛆虫,那些可怕的蛆虫蠕动着,密密麻麻,像要将三姨太给淹没起来。
    好多蛆虫还往三姨太的眼睛里和皮肤里钻,三姨太姣好的面容扭曲地蠕动着,表面的皮肉被一点点啃噬,露出其中的血肉和白骨来。
    三姨太凝滞了许久,终于崩溃地叫出声来,染着漂亮指甲油的尖利指甲,疯狂在身上抓挠起来,想要把那些蛆虫通通都赶跑。
    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麻木地抓挠着,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指甲缝中参杂着血珠。
    三姨太快疯了,她只觉得这样还不够,喉咙好痒好痒,似有虫子在爬行,难受地令她战栗,于是她更加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脖颈。
    直到血液流尽,天边透出了微微亮,阳光总算从天边露了出来。
    外面休息的丫鬟睡眼惺忪地爬起身来,如往常那般去打好了洗脸水,准备伺候三姨太洗漱。
    结果推门一进去,丫鬟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她对上了三姨太那张脸,三姨太趴在地上,血色浸透了整间屋子。
    丫鬟身体僵硬住,手中的木盆啪地一声落地,她瞳孔紧缩,嗓子尖利地叫了起来。
    府中其它人立刻来查看,看到三姨太的样子,段老爷和两个儿子的心顿时更凉了,不断往下坠。
    居然又出事了!
    三姨太的模样着实让他们惊悚,身上算是抓伤,脖颈间被指甲穿了个洞,血液汩汩流出来,就这么在他们不知不觉地情况下出事了。
    段老爷沉默了下来,绷紧了脸色,隐隐可以看出面庞有些发白。
    重重捏着拐杖,深呼吸了一下,勉强冷静下来,让人把三姨太的身体给收拾了。
    他回去的一路上,脚都在发软。
    而那些佣人们更是震惊害怕,看来段家是真的不太平,不知道这样的事还有多久才结束,万一他们哪天也被段家牵连了呢。
    人心很快动荡起来,段家给的工钱是很优渥,但那也得有命享才对。
    随后就有更多的人吵着要离开了,管家安抚都忙不过来。
    洛柠事发的那个早晨也听说了这件事,假如真是人为的,那得多厉害才能悄无声息进去三姨太房间,让三姨太连叫一声都没办法,门口有丫鬟守着呢,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接连不断的意外,真有那么厉害的贼人吗。
    洛柠心情也紧张了起来,原本只是听别人说说而已,现在亲眼看到有事情发生,他理解了为什么都那么害怕,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段府。
    他听着也挺怕的,晚上也不敢出去了,挺想离开段府的,但他又觉得段府就是有段翰川的线索,他没法只能先留下来。
    工钱也涨了一倍,伙食更好了,还分发了一些糕点,这么提高待遇,就是为了留住佣人。
    但这种原本应该喜庆的事情,现在却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走了几个人,段家更寂静了。
    在段老爷的盼望下,他好友介绍的道人终于来了,段老爷提起精神来,殷切地招待着,只望着这位道长是有本事的,可以尽快把事情给解决,这样人心惶惶,他都受不了。
    将近来府发生的事都详细说了一遍,也描述了三姨太她们身上的怪事。
    越听道长的眉头皱得越紧,这事很棘手啊,他对段老爷问道:是什么东西在作乱,你心里有数吗?
    段老爷沉思了一会,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一条条皱纹很是深刻,苦涩道:实不相瞒,道长,我心底已经知道是谁在作祟了。
    我有一个大儿子,样貌得体,斯文俊逸,本是寄予厚望的,但大儿子身来体弱,去年就离世了。
    我也是怕触景生情,才搬离了老宅,只是万万没想到,府上染了一堆晦气,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儿子虽说身子不好,但我好好养着啊,他究竟有哪点不满意了,要这么来折磨我。
    段老爷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
    道长在宅子中走了一圈,眼中含着深意,段老爷应该还隐瞒了一些东西?不妨都说出来,否则我又怎么帮你。
    第264章 男主和男配在一起了(13)
    段老爷有心隐瞒,那道士也无可奈何了,从这宅子布满的阴气来看,那只鬼实力很强悍,他是打不过的,像这种沾染上的厉鬼,怨气必定深沉,段老爷化解不了对方的怨气,那就只能不死不休。
    道士站起身,抱歉地行了一礼,段老爷,你的忙我帮不了,我也是有心无力,就这样吧。
    那笔酬劳是挺多的,但不值得他去拼命。
    段老爷脸色立刻变了,想要挽留那道士,道士却急匆匆要离开府邸了,任段老爷如何好言相求,道士依旧不为所动,迈出门槛的那一刹。
    出于不忍心,还是劝告道:段老爷,如果你真想摆脱,就必须想法子化解那厉鬼的戾气。
    像这样凶狠的鬼物,必定是有所不甘,才会回来复仇。
    眼睁睁看着道士走远了,那些话还在段老爷耳边回荡,段老爷闭紧了眼,手掌用力攥着,脚底板一股寒气攀爬而上。
    化解戾气,说的倒容易。
    倘若那畜生这般好脾性,又怎会杀了那么多人,显然是要跟他们不死不休了。
    段老爷有些后悔,他当初不该那么做的,换作他自己,也不可能轻易原谅。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必须想法子活下来。
    正打算回后院时,段老爷不经意间瞥到长廊上一抹白色闪过,他吓了一大跳,呼吸都停滞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定眼看去,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年轻人,一身长衫白袍,唇红齿白,显得很是俊朗。
    段老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好气地出言问道:你是新来的佣人?!
    洛柠礼貌地回应,老爷,我是刚来府上的,在做账房。
    段老爷混浊的眼睛定格在洛柠脸上,眼神沉了下去,这年轻人跟他厌恶的大儿子一样,长相都斯文温和,还都喜欢穿件白长衫,让他看着就碍眼。
    冷冷瞪了眼洛柠,杵着拐杖远去,拐杖在地板上留下哒哒的清脆声。
    洛柠摸了下胳膊,回忆起段老爷的眼神,怪异地让他不舒服。
    下午时分,外出两天的管家回来了,带回来又一个道士,道士高高大大,一张方块脸,嘴角边一颗大黑痣,闪烁的眼睛中透着股邪气。
    道士算是有一点本事,不过都是些旁门左道,一向不讲底线原则。
    即便看出来段府不干净,为了那笔银钱,也得出手相助。
    听说这灰炮道士有办法,段老爷大喜过望,苍老的脸都显得有生气了一些,赶紧上前询问,究竟是何办法?
    灰炮道士捻了捻嘴边的小胡子,眯眼笑了笑,老爷,那厉鬼虽厉害,却并非毫无生机,我倒是有个想法。
    不如给你和令公子改命,有人替你们去死,你们段家也能一直这么昌盛下去。
    段老爷眼睛一亮,隐隐带着兴奋,你快仔细说说,怎么个改法?
    道士皱了皱眉,只是这改命也并不简单,必须是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这样才能瞒住厉鬼。
    等厉鬼报了仇,说不定就愿意去投胎了。
    段老爷脸上的兴奋散去了,要找到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谈何容易,他等得到那天吗。
    管家倒是想到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紧张地提起了心神,努力回忆着,要将那一缕想法给抓住。
    管家依稀记得,前两天府上新来了个账房,说是不小心户卡遗失了。
    按理来说,不明不白的人他是不可能选为账房的,但段府急着用人,他便只能通融一二,催促着那个后生赶紧去把户卡重新登记了。
    登记好的户卡他瞧了一眼,恍惚是跟三少爷的生辰同一天。
    管家立马将这件事说了,段老爷再次激动起来,不论怎样,总要试试。
    大儿子没了,二儿子病了,他唯一剩下的只有二儿子和三儿子,这两条血脉他要保住。
    灰炮道士说了做法需要的东西,又让管家去取来替身的头发和血液。
    洛柠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所办理的户卡不过是他花钱找了个人作证,信息真假参半补办的,乡下那么多人家都没户卡,虚拟梦境又不完善,不可能去小心核实的。
    当天夜晚,洛柠只觉得自己睡得特别沉,醒来时还有点恍惚,手指尖有道细小的伤痕,这是哪来的,莫非被凉席上的竹刺划伤了?
    正当洛柠感觉奇怪时,管家已经把收集好的东西给了道士,鸡血和符纸都一一准备好,灰炮道士口中一边念诀,一边将两缕头发装在符纸中,全部用火烧成灰烬。
    神色如释重负道:成了。
    段老爷面带喜色,将两张房契递了上去,多谢道长。
    如今他三儿子是保住了,他自己还得找个替死的。
    三更时分,树枝上有乌鸦咕咕叫,在空旷的夜色中,透露出森然和冷寂。
    西苑的雕花走廊中,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走了出来,一袭浅色白袍,绽开了一朵朵血花,极为艳丽,又极为刺眼,只是那简单的白袍中,却没有人体应有的饱满血肉,空空落落,像晾在一个空架子上,长长的袖笼中,只有两根白骨。
    段翰川站在这不熟悉的院落中,意识有些不清晰,他循着自己牢牢记住的气息,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这座宅邸贴了符咒,形成了一个八卦图案,要让他迷失在其中,不过没关系,他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段翰川最喜欢看着那些人绝望地死去了,凭什么他在淤泥中腐烂,那些杂碎却能好好活着呢。
    游戏要一点一点展开才好,想到小老鼠眼中极致的恐惧和害怕,段翰川才能感受到丁点的愉悦。
    这次的死法要怎样呢。
    段翰川脑中想着好主意,不如就从三弟下手吧,三弟最喜欢打人了,也让三弟痛一痛好了。
    段翰川嘴角咧开,透着噬血的意味。
    宽敞的房间之中,染着清淡的熏蚊香,在段翰川的眼中,段老三就好好躺在床上,那张恶心的脸恬静极了,他只想立刻毁掉。
    怨气将床上的「段老三」紧紧捆住,冰冷的寒气化作一颗颗钉子,即将钉入「段老三」的四肢百骸。
    洛柠睡梦之中,只觉着好冷好冷,身体融进冰块一样,冷到了骨子里,冻到发疼,怎么会这般难受。
    洛柠意识模模糊糊地,呢喃道:小川,不要抢被子。
    声音微弱,却清晰飘进了段翰川的耳中,几颗钉子停滞下来,段翰川莫名其妙,没有再继续动手。
    他恍然之间,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他完全不记得了,却又似乎等了很久很久。
    连灵魂之中刺骨的疼痛这会都没有知觉了。
    段翰川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冷冷看向床上的人,他眼中的段老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少年,面颊白皙如玉,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唇色殷红,他完全不认识,却又分外喜欢对方的模样。
    段翰川这时候自然明白了,都是那些臭虫耍的小把戏,他差点就被骗过了。
    被欺骗段翰川应该恼羞成怒的,但他这会却顾不报复了,床上的人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对他有种异样的诱惑,让他不由自主将目光放在了这人身上。
    身体慢慢贴了上去,段翰川想伸手去碰碰洛柠,发现自己指缝中的青苔和血迹时,眼中闪过懊恼。眨眼之间,他身上便干干净净。
    段翰川这才满意,身体飘到了床上,仔细盯着这个人的眉眼,越看他越觉得顺眼,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了,他的情绪却仿若无法控制。
    情不自禁将手指放在了洛柠脸上,感受到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不知怎么,他似乎有点难过。
    洛柠脸颊有点痒痒的,伸手挠了挠,翻了个身,就钻进了段翰川的怀里。
    段翰川愣了愣,手臂缓缓环住了洛柠,空荡荡的怀抱被塞得满满当当,鼻尖是他喜爱的气息,就像他等了许久的某样珍宝,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了。
    窗外阳光洒了进来,洛柠揉揉眼爬起身,难受地捏了捏自己的脖颈,感觉又酸又痛,他皱了皱眉,昨晚那股寒意还残留着,这会都让他感觉有点冷,阳光照在身上,他都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怎么会那么冷呢。
    洛柠疑惑地出了门,去厨房里领早饭,这会几个厨娘还在一边做饭,一边唠唠叨叨。
    这两日府上好像没有出事了?
    会不会干净了,老爷专门请了道长来呢,听说那道长是个有本事的。
    哪有这么容易啊,才短短两天而已,贵害人也得歇口气吧。
    我看就是段老爷做了亏心事,否则别人怎么没事,偏偏只有段家人遭殃。
    嘘!这种话你可别乱说,要是被人传进段老爷耳朵了,有你好受的!
    不管段老爷究竟干了啥缺德事,那都跟咱们没关系,咱们领工钱就行了。
    洛柠听了几句,眼眸微闪,厨房里的嘴是最碎的,前两日他问了这几个厨娘,段家上下都有哪些人,结果不知是不是府上三姨太刚死,气氛太严肃了,他说话都没人搭理。
    第265章 男主和男配在一起了(14)
    洛柠进厨房拿了个包子,跟那个在段家做得最久的厨娘搭话,婶子,我听你们这语气,段家的人凋零了许多?
    厨娘小声道:可不是嘛,以前段府可兴旺了,现在倒了大霉,府里都变得空空荡荡了。
    洛柠试探着问道:婶子,这段府中有没有一个叫段翰川的人啊?
    他这话一出来,原本神色八卦的厨娘立刻变了脸色,掺杂着恐惧惊慌,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声音急促道:你提这个做什么?!
    已经死了的人,你提起来不是晦气嘛!
    洛柠眼神也变了,心咯噔一跳,不可置信地上前拉住厨娘,婶子,你说谁死了?
    怎么会呢,洛柠唯独没想过这个可能,他脸庞白了些,紧紧盯着厨娘,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弄错了。
    厨娘没好气地扒开他的手,行了,你别问了,吃了东西就快走,我还要忙呐。
    洛柠抿抿唇,慌乱地塞了两块银元过去,你就跟我说说吧。
    厨娘摸到银元的形状,心中一喜,这么大方啊,她也不觉得晦气了,压低了嗓门,多嘴地提道:段翰川不就是大少爷的名字嘛,一年前就已经病逝了,老爷亲自带人下葬的。
    说起来大少爷人挺好的,就是命太薄了,身子骨一直不好,没有娘护着,不受老爷宠爱,几个少爷中,就他过得最差。
    想到什么,厨娘又语气一颤,我怀疑这次府里不太平,说不定就是大少爷回来了。
    老爷他们那么着急,不就心虚吗,纸钱都烧了,道士也请了,大少爷就是不肯安生地走。
    厨娘嘴快说了出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嘴巴,她不是故意说嘴大少爷的,大少爷千万别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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